我渐渐醒了过来，头痛欲裂，像是泡在腥咸的海里很久，嘴里都是铁锈的味道，这种滋味太难受了，胸腔里面一阵阵钝痛，几乎要炸裂一般，我想说话，可是却只能发出粗嘎难听的咳嗽声。 “咳咳咳。” 我想要摸摸喉咙，伸手却没有一丁点力气，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在哪呢，怎么这么难受，这么黑，天还没亮吧。 “小桀，你醒了。” 一个声音传来，我放在床边的左手也被握住，握得牢牢地。 我皱起眉头，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昏昏沉沉的，脑子还是很痛。 “我...在哪，怎么，黑漆漆的。” 我的声音里好像揉进了碎玻璃渣，支离破碎，喉咙很干，要冒火，我咽了口水，也无济于事。 李鄂的声音沉默了一下，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你在医院里。” “那没开灯，还是，天没亮？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摇摇头，脑海里闪现出昏迷前的一些记忆，不会，假的，怎么可能有人，那么残忍，要，挖我的眼睛？我再摇摇头，想把这些记忆甩出去。 “小桀，你...”李鄂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说话断断续续的，“这只是暂时的，不用多久，你就会恢复，像以前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眼睛丢了，还会长出来吗，我抬起手来，轻轻地碰了碰眼睛，却只摸到一条纱布，裹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的，让人心慌。 “我...我的眼睛还在吗？”我颤抖着声音，心绪跌入谷底，迫不及待的地想要知道答案。 “在，还在，你放心，很快，很快就能看见。” “我，我记得，陈旭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发狂似的，我就逃，然后他把我捉住，我...”我絮絮叨叨地，拼命地回忆，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出来。 “小桀，小桀！”李鄂按住我激动地挥来挥去的双手，打住我哆哆嗦嗦的话，“听我说，你只是出了车祸，没有人要害你。” 我想起那灰黑色的尸云，恐惧，诡异，还有陈旭失去理智的样子，那么灰败，那么疯狂，眼睛，还有我的眼睛。 我抱着头，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像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你在去雅丹的路上，开车撞到了雅丹地貌，幸好，你没事。” 李鄂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我听不出他的语气，却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什么车祸？我们根本没有出车祸。”哪来的车祸，我们遇到的是尸云，车子早就抛锚了。 “小桀，当时你们自驾去雅丹，幸好，有人发现了你们，及时把你们送来医院..” 我的脑子像装进了一滩浆糊，晕乎乎的。 “等等，咳咳” 我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打断他，“我们根本就没有出车祸，我们遇到了尸云，我，我只在野史上见过这东西的描述，陈旭他，他被尸云腐蚀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出现了，像变了一个人，他，他把我的眼睛挖出来，我就看不见了。” 我感觉李鄂把我揽进了怀里，满鼻子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深沉，悠远，竟然也能稍稍抚平我心里的郁结。 “小桀，你做噩梦了。” 我推开他，摇摇头，根本不是车祸，“不是...”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叩叩。” 李鄂：“请进。” 一阵脚步声，感觉是两个人。 “你好，李先生，”是医生的声音，还有书页翻动的声音，“许小姐的眼睛是剧烈撞击导致的暂时失明，好好休息，不用多久就会好转，不过这...” 医生突然没了声音，我反驳道：“医生，我的眼睛还在？” “许小姐的眼睛当然还在，只是撞击带来的暂时失明，很快就会恢复，许小姐不必太担心。” 我心里的疑惑就像野草一样疯狂长出来，不对，我当时明明。 “小桀，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和医生出去谈点事情。” 李鄂帮我掖好被子，就和医生出去了。 我按了病床旁边的铃，马上有个小护士走进病房来询问。 “你好，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抚了抚眼睛，问道：“护士，我的眼睛是因为撞击才变成这样的吗？” “对呀，你放心，很快就会恢复。” 听到她的话，我没有丝毫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疑惑，这里就像一团迷雾，越往深处，越来越看不清，猜不透。 “那，你有看到是谁把我送过来的吗，是刚刚从我病房里走出去的人吗？” “我那天看见有好几个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那个高大个子把你送来的，还有你的两个同伴，也在。” “两个？他们伤势怎么样，在哪个房间？我能去看看吗？” 我挣扎着就要起身，这太蹊跷了，必须要马上弄清楚。 “啊呀，许小姐，你眼睛这样，怎么去看你那两个同伴呐，还是好好歇着，等他们来看你吧。” “那他们都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知道你醒了，估计过一会儿就来看你了。” 我随口“嗯”了一声，脑海里还是那天的事情。 尸云，陈旭黑化，车祸？从头到尾都是陈旭在开车，那天我曾下车查探过，车子是抛锚了没错，张柯蓝也在尸云来了之后就不知所踪，到最后怎么就会变成车祸这个结果？那天所经历的，可根本就不像是做噩梦那么简单。 我靠在床垫上，想着一团乱麻的事情，昏昏欲睡，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正了正快要躺下去的身子，“请进。” 脚步声，沉稳，听起来是一个身材健硕的人。 “你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李鄂。 “我们见过。” 我侧了侧头，歪过脑袋去听他的声音，很熟悉，是听过的样子。 周围簌簌地声音，好像是那个人在摆弄什么东西，放在了我的病床头，“康乃馨，希望你的眼睛早日康复。” “谢谢。” 他好像找了把椅子坐下，我朝着他说话的方向，感觉他一直打量着我。 “还有什么事吗？” 我很不喜欢有人在我几乎没有防备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我，这样很被动。 “你就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我心里有些诧异，“是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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