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酒宴散席后,童贯便由护卫簇拥着往内帐而去,经过书房之时,便有从人前来禀告,赵修撰已经在书房内候了一晚上了。
虽说今日间赵良嗣的表现有几分让童贯失望,到底也是童贯的谋主,不可能因一言而废之。
童贯进得书房门来,赵良嗣赶紧上前相见。
一番礼节之后,两人落座。
童贯便开口道:“仲亮,今日何以鲁莽至此?你之冤仇,本官自是心知。然后报仇归报仇,灭辽归灭辽。公私岂能混为一谈?”
见到童贯略有责备之意,赵良嗣赶紧站起身来,一个长揖作了下去,跟着开口道:“恩帅在上,下官如今也知道错了。当时实在是受这李睿德所激,下官乱了心境,话赶话之下便出此糊涂之语。还请恩帅原谅则个。”
赵良嗣当初便是由童贯暗自携带偷渡入的宋国,此后便一直在童贯麾下效力,算起来跟着童贯已经十来个年头了。其间辅佐童贯抵抗西夏,南下平叛,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见到赵良嗣开口认错,童贯倒也就此放过,便摆了摆手,开口道:“你既已知错,此事便过去了,休要再提。伐辽之时,还需要你多费心思。且先下去歇息吧!”
见到童贯转身便要离去,赵良嗣赶紧开口道:“恩帅且慢!”然后便吧嗒一声跪在了地上。
童贯闻声回过头来,却见到赵良嗣行此大礼。按此时礼数,跪拜乃是对天地君亲师所用,其余一概只需作揖。何况赵良嗣一向心高气傲,当初自己将其带回宋国,且举荐给官家,如此大的恩德,也未曾见过其跪拜。今日破天荒的行此重礼,必有大事。于是赶紧转身回头,便要将赵良嗣扶起。
赵良嗣却不肯起来,反而开口了:“恩帅,下官有肺腑之言,请恩帅容下官说完。”
童贯无奈,自己也不便落座,便微微侧身,表示避礼,然后开口道:“仲亮何须如此?你我名为上下,实则手足。有话但请说来,实无需行此大礼!”
赵良嗣便开口道:“下官自知经今日之事,即便下官再度置喙于耶律大石招降之事,恩帅亦必以为下官心怀私心,意图借公事而报私怨。然事关紧要,不得不言。今日下官退下后,便砥砺心境,细细斟酌此事,方知误中贼子奸计。故此这耶律大石投降之事,必有蹊跷。祈恩帅再揣度一二。”
童贯便开口道:“仲亮何出此言?你辅佐本官十数载,你之忠心,本官尽知,又岂会信不过你?若有蹊跷之处,便可说来。地上寒凉,且起来说话!”
赵良嗣却不肯起来,开口问道:“恩帅以为今日之李睿德如何?”
童贯想也不想便开口道:“贤臣也!良臣也!谋臣也!国士也!耶律大石何幸,能得此人辅佐。”
赵良嗣便继续开口道:“然则此人与下官相比,恩帅以为若何?”
童贯踌躇了一下,只顾忌赵良嗣面子,便不再开口。
赵良嗣苦笑了一声,开口道:“恩帅休要为下官遮羞。今日下官言语之时直被此人所压制,且被其以言语惹乱心境,误中其奸计,出此狂妄之言。故下官心知,此人之才,远胜下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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