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耶律大石麾下高人之事惹乱了心境,赵良嗣便站了起来,走动几步,一边恢复心境,一边细思,一边分说:“辽国之所尚存者,唯有天赐帝尚在之故。众臣不管服或不服,明面上皆听天赐帝之令而行。若果我军能偷袭得析津府,擒拿得天赐帝,则辽国必灭。即便剩下萧干这等跳梁小丑,也自无妨。天赐帝既灭,萧干无有大义在手,又如何收复得人心?不过一乱贼而已,只需一上将便可轻易剿灭。”
童贯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若要复燕,便得灭辽,若要灭辽,也只需擒拿得天赐帝即可。
赵良嗣便继续开口道:“且看如今燕地局势。我军居于唐县,郭药师占据得涿州,天赐帝偏安于析津府,三地连成一线,正是一橫。但观郭药师、萧干、耶律大石三军,郭药师占据得涿州,萧干大军驻于范阳,耶律大石顿兵于新城。三地连成一线,正是一竖。各方势力之间,不偏不倚正是一个“丁”字。于我军而言,自是希冀得萧干领兵南下攻打耶律大石,且于耶律大石战成胶着之势。如此涿州附近辽军兵力空虚,自可轻易偷袭得析津府。”
停得一停,赵良嗣便继续开口道:“若果我军东去救援得涿州,则萧干必然洞悉我军之意,得知我军欲藉由涿州而偷袭析津府。如此一来,萧干要么攻下涿州,截断我军去路。要么退回析津府,据析津府而守。若果我军不去,反而萧干多有南下之意,未必便肯于涿州附近于郭药师争锋。”
童贯想了想,便开口道:“此话虽说有理,只不救援得涿州,若郭药师为萧干所攻下,照样阻断我军偷袭析津府之路由。”
赵良嗣便开口道:“却也未必!若是我军不去,且郭药师未曾透露投诚我军之事,则萧干未必便肯全力攻打涿州,反倒必然先南下攻灭得耶律大石,复回头收拾郭药师。”
童贯便开口道:“却是为何?如今郭药师只得七千常胜军,萧干麾下犹有三万大军,若果全力攻之,数日之间可下。然则据探子回报,耶律大石麾下如今已有三万之众,萧干若是南下与之争锋,只恐旬日内难分胜负。以兵法而言,萧干自当先当先同郭药师速决,然后方可同耶律大石对峙。”
赵良嗣便开口道:“正如下官前言,郭药师、萧干、耶律大石三方连成一条线,便是一竖。萧干若北上攻打得涿州,只恐耶律大石领兵北上策应。数日之间,涿州尚且未下,而耶律大石大军已至。两军亦不用交锋,耶律大石只需引兵顿于一旁,萧干便只得分兵防御,不敢尽力攻城。郭药师据城而守,原本便占了地利,萧干复不敢尽力,又失了人和。即便到得紧急之时,万一涿州失陷在即,耶律大石尚且可领兵冲阵以为策应。如此,攻城之事必旷日持久,萧干麾下之奚兵,也只能稍稍折损于涿州城之下。”
童贯点了点头,开口道:“此话有理。耶律大石此人深明大义,即便同郭药师有所龃龉,危难之时亦必以大局为重,自会领兵北上策应。且耶律大石麾下亦为骑兵,即便萧干回头来攻,亦可以随时撤退。待到萧干攻城之时,耶律大石又当再度前来。反观郭药师,既然据城而守,必不敢轻出涿州。即便萧干南下攻打得郭药师,亦无需如此提防得背后郭药师。”
赵良嗣便开口道:“宣帅所言甚是,此为其一。下官也曾听闻得郭药师为人。此人心胸不甚宽广,睚眦之仇必报。既然郭药师前次背叛得耶律大石,投诚得萧干,必因此事同耶律大石有所龃龉。故此萧干南下攻打得耶律大石,郭药师必然拥兵涿州,不肯发兵救援。”
郭药师发家的事迹,童贯已经听说过,自然知道郭药师为人。既然郭药师同耶律大石有所龃龉,即便有大军在手,闻听得萧干南下攻打耶律大石,亦必不肯出兵救援。
于是童贯便开口道:“即是如此,莫非便放任涿州不管不成?只恐有所万一。”
赵良嗣便开口道:“实不瞒宣帅,下官所忧心者,实为耶律大石投降之诚意。若果其倾心投诚,此事倒也甚易,只需令其领兵稍稍北上,则萧干见得此状,不敢不先南下与耶律大石决胜。”
童贯闻言大笑,开口道:“耶律大石投降之诚意自是无疑。即是如此,本官便命人火速赶去耶律大石军中,令其领兵北上策应。至于我军,自当于此地再等待得数日。若萧干大军果然南下,本官自当亲领西军前去同郭药师汇合,联手偷袭析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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