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萧干自入得析津府,弑杀得天赐帝之后,便甚么也不管,只死死守住析津府。
眼见着耶律大石大军到得城下,萧干心中自是大惊。
以萧干看来,此番必有一场大战。
自己假天祚帝之命弑杀得天赐帝,又自号为大辽摄政王。此二者皆为逆上之举,自己虽然诈为天赐帝自尽,又假刻印章伪造得天赐帝遗诏。
奈何此等事体能瞒过天下愚民,却必然瞒不过满朝文武,更何况耶律大石一向以贤明著称。
耶律大石同天赐帝之间外有君臣之谊,内有骨肉之亲,对辽国又是忠心耿耿,见得自己如此行事,必定愤而攻城才对。
自己虽有得二万大军,又有坚城为恃,似乎不用惧怕耶律大石大军攻城。
然则这种事情怕就怕万一。
自己大权在握,又曾于奚人之中大举征发士,只如今权力尚且未曾转化为实力。
于自己而言,只要守得析津府不失,只待新召集的十万大军南下,自己便是必赢之局。
故此,萧干又岂敢于此时同耶律大石对赌?见得耶律大石驻军为城外,萧干也只得据城自守。
这天下不缺乏人才,但缺乏发现人才的眼睛。
当初萧干入得析津府,弑杀得天赐帝,自号为摄政王,只数日间辽地权势便已尽归其手。
眼见着萧干大权在握,自有大把落魄文人前来相投,欲以自身才学求取富贵。
其中便有一人名耶律阿古哲者,此人文武双全,不管是领兵打仗,还是用谋设策都有一手,只可惜一直未曾得志,乃至于常以赊借度日。
这也是困苦久了!实在熬不下去了!眼见着萧干用政,耶律阿古哲便也顾不上明主不明主,只孤身前来求见。
当下二人一相见,萧干与之语,大悦,又试之以数事,事事皆称心意!萧干此时已有相见恨晚之意,复见得耶律阿古哲衣衫褴褛,便解自身之锦袍以赐之,引之于谋主,以代郭药师之位。
俗话说相见好,长处难!萧干为人颇为残暴,阿古哲为人又颇为清高,不能如同郭药师一般伏低身子伺候。初时萧干犹自能按下性子忍耐,到得后来,便也渐渐不耐烦起来。
恰此时耶律大石引兵欲去,耶律阿古哲此讯大惊,只此时已是半夜,当下耶律阿古哲也顾不上许多,星夜前来求见。
萧干新得谋主,倒也给了这货几分面子。闻听得阿古哲求见,虽心中有几分不耐烦,到底也命人引入。
阿古哲入得房内,只见得萧干犹自未曾起身,但于床上拥被而坐。
按此时的礼节来说,萧干此举实在无礼得很!当初汉高祖刘邦一面洗脚一面接见文人,便沦为千古笑话,何况如今萧干此举更是不堪!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阿古哲犹自强行忍耐,便开口道:“大王,下官闻听得耶律大石已引兵西去,此事果真?”
萧干笑道:“今日间曾有探马来报,果有此事!”
阿古哲赶紧开口道:“大王,耶律大石此人素有大志,安可纵其离去?当速遣大军追之!”
萧干便笑道:“参赞此言何意?”
阿古哲便开口道:“大王行此大事,耶律大石顿兵城下却未曾攻城,可知其城府何等深矣!便唯有此等人物着实可惧!且此人忠心辽国,又于大王有深仇在此,今日若纵之离去,只恐他日必有大祸!莫如遣得一军星夜出城与之交战,若彼大军回转,我军则往北而退。若彼复往居庸关逃去,我军自当返回,尾随袭扰之。如此定能将耶律大石大军留于析津府内!下官亦曾闻听得大王曾大发奚兵,如今时日已经过去得十来日,想来大军业已齐备,数日间便可南下为用。如此只需拖延得耶律大石数日,待到十万大军南下,则此贼必定授首矣!”
萧干闻听得此语,心下大动!自己眼下所求着,唯有二事,一为割据南京道称帝,二为杀得耶律大石、郭药师为义子报仇。
只如今新占据得析津府,萧干便不敢冒险了。沉吟得良久,萧干这才摇头道:“此事不妥!如今我军占据析津府为守,说不得便是耶律大石见得析津府城墙坚固,便不肯前来蚁附攻城,乃诈为西去,引诱得我军出城,冀图借野战破之。”
阿古哲便力争道:“大王休要忧心!我军无需全军尽出,但遣得三五千精锐出城便可!待到精锐既出,自当将城门紧闭。城中正有二万人马,去得着三五千人,于守城无碍。即便耶律大石回军攻杀,我军只往北而逃,不可逃回城内。城门不开,亦勿用担心耶律大石乘机偷城。”
然则萧干此人虽然残暴,却远远称不上枭雄。所谓见小利而忘命,遇大事而惜身,说得正是这种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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