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你再上山采药,必须带上我。”聂廷斩钉截铁地说道。
两人同时警告性地瞥了林淡一眼,然后才面容沉肃地看向几辆卡车。
一群大兵从车上跳下来,一边掀开车篷布,一边咋咋呼呼地喊道:“林医生,鸡条那小子死了没有?”
“老子没死你很失望是不是?”被蜈蚣咬伤的异能者从屋子里跑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根黄瓜。
“操,真的没死啊?太他妈失望了!飞毛腿的腿跑断了没有?”又有一人嘻嘻哈哈地问道。
“你们能不能想我们点儿好?”那名风系异能者随后跑出来,满脸不忿。
一群人抱在一起玩闹,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的领队把一具尸体扛下来,随便扔在地上,语气很严肃:“洛队,你来看看这个人是谁。”
洛玉珩走上前一看,顿时惊讶了:“姜景博?”
“没错,是姜景博。我们在澜沧江边找到很多尸体,全是跟随姜景博离开的那些人。他们身体浮肿,脸色发黑,应该是被毒虫咬死的。我们在尸体上洒了驱虫剂,原以为万事大吉了,就把他们的尸体带回来,准备让基地里的人认领。你也知道,姜景博的老婆孩子都在基地,没被他带走。他死在外面,我们不知道还罢了,既然遇见了,总得带回来让嫂子处理。”
领队话没说完,鸡条就愤愤不平地开口:“妈的,这小子死了还差点拉我垫背。谁知道他的尸体里竟然还藏着一条蜈蚣,从耳朵孔里爬出来,狠狠咬了我一口。要不是飞毛腿跑得快,我早就挂了!”
林淡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又绕到卡车边看了看,断言道:“他们全身遍布咬痕,应该是遇见虫潮了。”
“该不会是从我们基地撤走的虫潮吧?”领队挑高一边眉梢。
“没错,他同时被二十多种毒虫咬伤,这肯定是人为聚集起来的虫潮。一般的虫潮都是单一品种,多种虫类聚集在一起会发生互相残杀吞噬的现象,要不了多久便会自动散开,形成不了规模。他们死在澜沧江边,离我们的基地很近,应该是被那些撤退的虫潮波及了。”林淡分析道。
领队摸了摸后脑勺,喟叹道:“这大概就是报应吧?当初他带人离开的时候多嚣张,多硬气,说死都不会回来。这下好了,我们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了,这该多打脸?”
“死人还管你打不打脸?”鸡条不屑地撇嘴。
聂廷沉着脸在尸体堆里翻找,问道:“柳叶的尸体没在?”
“没有,要么她没死,要么她的尸体被江水冲走了,我们也不知道。”领队遗憾地摆手。他最恨的不是姜景博,而是柳叶那个妖言惑众的女人,要不是她,一号基地也不会四分五裂。不过这样也好,她让大家看清了彼此的为人,反倒消除了很多隐患。
聂廷盯着满车尸体,眸光略微闪烁。他隐隐有种感觉,柳叶绝对不会死,她的运气总是很好,无论多危险的境况都能安然避过。但即便如此,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庆幸,反而有些担忧。柳叶和林淡有仇,她若不死,总有一天会回来
不等他深想,一名中年妇女拉着一个小男孩,急匆匆地跑过来:“姜景博呢?他在哪儿?”
“嫂子您先冷静冷静,他已经死了”领队好声好气地安慰。虽然姜景博干了畜生不如的事,但他的妻子却是一名实力n的木系异能者,每天都矜矜业业地为大家种植粮食,不知养活了多少人。她的牺牲和奉献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因为姜景博的关系去为难她。
“我冷静个屁!我他妈太高兴了!谁让你们多事把他带回来的?把他的尸体扔出去喂丧尸!”
“嫂子,您好歹把他烧了,留一捧骨灰。”
“留他的骨灰当粪肥吗?当粪肥老娘都嫌他脏!”
几人说话间,又有一群家属闻讯赶来,说是要扔出去的有,说是要烧掉的也有,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再接纳他们,哪怕他们早已变成一具具腐烂的尸体。这就是末世,温情难得,所以更容不下背叛。
回到研究所后,肖俊霖便沉浸在了工作中,直到午夜十二点才习惯性地抬头,看向操作台。在几盏聚光灯地照耀下,那盒消毒液开始慢慢蒸腾,缓缓凝结,随后开出一朵晶莹剔透的花,那般美丽圣洁,仿佛暗夜之中的一缕月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美景,起初总会让实验室里的人惊喜欢呼、赞美不绝,但久而久之,大家却都习以为常,再不会多看一眼。它静静地盛开,又静静地凋零,像极了它的创造者。
唯有肖俊霖会乐此不疲地欣赏着它的一荣一枯。他摘掉眼镜,缓缓走到操作台边,认真盯着这株冰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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