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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姬回之淡淡微笑,而后轻移莲步,越过仪行父高大的身子,在孔宁的注视下,笑意盈盈地走至他的面前,将地上捡起的美人扇交到他的手中。    低头瞥了眼扇上所绘的美人,不忘抬头叮嘱他:“美人妖娆,卿怎舍得弃之。”    她一笑,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着,释放着璀璨的光芒。    孔宁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握住眼前肤如凝脂的一双柔夷,却在抬手的一刹那落了空。    眼一紧,眉一沉,夏姬向他发出甜甜一笑后,无视他的不满,径直回了身。    不知情况,不懂两人暗地动作的仪行父这时也转身,问孔宁:“不知孔兄今日造访夫人有何要事?”    问话的同时,夏姬正低头用她的两只纤纤素手将画册卷起来,鬓角两行美人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垂落在两侧,将她本就精致至极的容颜衬得更加楚楚动人。    孔宁朝她一看,顺着她低头的视线再次看了眼她手中正在卷起的画册。    时隔七年,当初他得到这幅画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印象中只记得画中女子惊为天人的容颜,还未来得及认真赏析,画就已被公子侧夺去。    虽有惋惜,可随着时间日久,关于这幅画的印象,在他脑海中渐渐越变越淡。    没成想,过了七年时间,这幅画却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谱笛女子,随风舞动的发丝,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容颜。    她的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她和这幅画的主人究竟有何关系?    这幅画明明在他七年前便已得到,按理来说,画中女子若还在世的话,到如今至少已有二十几岁的芳华。可眼前的夏姬,出身高贵,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    难道天底下真有这般巧合之事么?    孔宁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    他抬手,将手中的美人扇缓缓展开,侧身看向仪行父。脸上虽在笑,眼底却闪过一抹冷意。    “受夫人相邀,到府中与夫人有要事相商。”    话与他说着,目光却转到夏姬身上,轻易地就把问题抛给她。    夏姬不懂他此番何意,却无法拒绝他抛来的这个绣球,只好稳当当地接好,还要装作是自己把他叫来。    她淡淡地笑着,也不应承,也不否认。    见两人如此默契神色,仪行父心底闪过一抹异样,他也说不出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心底很不舒服。    他折身走到夏姬面前,向她行了一个君子礼,“夫人既与孔兄有事相商,行父便不再叨扰,先行离去。”    夏姬旋即也回了一礼:“仪大夫,慢走。改日夏姬会带着画卷亲自到府登门拜谢。”    随着仪行父的身影消失于株林,孔宁终于卸下斯文有礼的面容,像是惩罚她先前的故意一般。身长八尺的高大个头像一堵城墙一般横戈在夏姬的面前,把她当成自己所有物一般,将她的身子圈禁在怀里。    够霸道的动作,够狂妄的态度,伴随着一道冰冷刺骨,讽刺意味浓烈的话语。    “夫人吃锅望盆,胃口可不一般呐?”    “孔大夫可是吃味了?”夏姬抬头看他,将那只白皙手臂搁在他的肩上,漫不经心地笑着。    唇角微微勾起,尾音微扬,带着股淡淡的戏谑。    搂住她腰身的手臂蓦然一紧,手掌刚好贴在她的侧腰处。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光是想像她可能依偎著别的男人,在别的男人身下妖娆盛放,燃烧热情……他就不能忍受!     一只大掌在她光洁嫩滑的脸蛋上游移,移到锁骨的位置处停了下来。    手指一僵,随后快速挑开她垂落于肩的发丝,入目所视的便是她颈间盛开的血色凤尾花。    为衬容颜,许多女子会在额间点上一颗血红的朱砂,染就一树芳华,譬如他后院那些妾室。    见过太多眉间朱砂,还有人染印蝴蝶,翩翩飞舞。却从未见过女子会在自己脖颈染上如此血红的凤尾花。    那么大块凤尾,从前竟不曾发觉。    血色妖娆,鲜活明亮。清晰的颜色,竟不像印上去的,反倒像从人身上长出来的一般。    片刻踌躇后,他抬起手想往前一模,却被对方灵巧地躲过。    手指停在半空,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与她接触越多,越陷迷雾。她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宫一般,让人充满探究。    简单的入口,扭身便进。可越进入里面,岔子便越多,让人摸不清方向,甚至连回去的路都已忘记。    “夫人,在躲避什么?”低沉浑厚的嗓音,带着一丝不解地疑惑。    夏姬不欲理会他的这个问题,只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口:“孔大夫,今日怎地突然造访?”    孔宁眼底快速闪过一抹阴冷,却柔笑着对夏姬道,“不来找你,好叫你与别的男人眉目传情,双宿双栖是不是?”    酸冷的语调,一副活脱脱的怨夫神色,“夫人如此态度,似乎在责怪孔宁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夏姬今日没有心情与他纠缠,未理会他的讽刺,直接了当地与他说道:“孔大夫何必对夏姬这般酸言冷语,你我两人情好虽佳,终属苟合。你既非我的夫君,更无权干扰我的私事。今日你有话便说话,若无话则请回。”    不容拒绝的语气,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眼,如今散发着锐利的寒光。    她平日里一向喜笑,往日孔宁话语再讽刺,也很少放下重脸训他。    如今不过寥寥数语,却叫她如此阴冷态度。    想到今日所发生之事,加上他来时,所看到夏姬与仪行父亲热的一幕,让他不得不把缘由放在两人身上。    不过几日未来找她,她竟背着他与别的男人厮混到一块了。    仪行父与他虽同属大夫,掌管的职责却不同。在他看来,仪行父虽个人高大,却胆气不佳、勇谋不足,哪成料想到他如今竟也被色相迷惑了头,居然敢趁着夏御叔出征,背地里与夏姬暗度陈仓。    风淡淡的从他的眉宇间流失,锐利的双眸中,隐隐的透出舐血的龙已经展开了那发着寒光的尖牙。    “夫人手段,让人折服不已。孔宁活了半世,自以为阅人无数,没成想今日竟栽在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身上。”    夏姬抬眼看他,眼神冷冽如冰,对于他的判词一句话没有,唇角勾起凉薄一笑,那笑意看得他心里发毛。    “告诉孔宁,夫人是否真的看上仪行父?”    眼前这一张完全北方的脸,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浑身蓄满爆发力,只差一抹火焰就可以点燃。    “是或不是,从来便不需要人言。孔大夫双目清明,自有一番判断,只怕不用夏姬来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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