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呗川,黑堡。
魔法驱寒灯发出一阵阵在空气中熔断的噼啪声响,室内弥散着一股股焦灼的气味。
黑衫长衣,端坐在高背椅上的贾斯尔德,手里握着一份战报。
身边几个军中幕僚,一个个昏昏欲睡。
尼古拉在一边陪着,他的脸上的表情比魔法灯还要复杂。
都什么时候了?公爵还不做出决断?难道说就放任这一次夺得帝都大功一件的机会?
他苦劝了这么久,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尼古拉看着眼前那几个墨守陈规的幕僚,他干着急也没办法,而且,他们明显分出来两派。
大学士尼古拉坚决提出,公爵应该直进帝都,不必听等候摩罗二世的战令,形势所逼,不能贻误战机。
另一派则认为,不得到进攻的命令贸然出兵,有贪功之嫌,再者说,帝都陷落这么久,我们北川一兵未出,本来就有已经与狼族达成默契的嫌疑。
而此时帝国反击,我们一下子倾巢而出,凭谁看去都是别有用心!
双方唇枪舌战,要不是看在尼古拉年事已高,这帮人能把这个倔强的大学士拖出去打一顿。
因为他不懂北川存在的意义,老头想给那个威廉姆斯报仇都想出魔怔来了。
贾斯尔德始终未发一言,这帮人的吵闹声丝毫没有影响公爵的思索。
南襄的混乱对他来说始料不及,而休斯顿进攻帝都的决心,更令他吃惊。
他始终等候着一个消息,无论是是教廷还是摩罗二世,等候着他们乞求自己这位北川之主,乞求他挥师南下。
三万黑骑士铁骑,迎陛下进帝都城,这是什么概念?是他贾斯尔德,才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然而,他等了两年,这个勤王令始终没从之前的帝都与现在的西斯传来。
公爵倒是收到了一封来自狼族的诱惑之书。
让我独坐帝都?这种把自己放在炉上烤的事情,亏那个狼族亲王想的出来!
贾斯尔德开始陷入一种没有目标的思索。想当年,自己手中只有数千人马,战沙河,扫东夷,荡黑寇,平北川!
虽然自己的手上染满了夷族土著野人的鲜血,但他知道,征服就是意味着杀戮。
整个帝国的北部,没有他贾斯尔德,那将是永远悬在他摩罗二世眉心的一口利剑!
可自己得到了什么?他得到了摩罗二世的疏远,休斯顿的奸笑,教廷的无视!仅仅因为,一个亲王的谋反!
在帝国,与亲王结交那还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哪个帝都的老家伙没有与大威廉往来过?
在贾斯尔德的生命记录中,这些耻辱他总要一一奉还。
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再用过去的那些制造黑色恐怖来赢得尊重了,尤其他想起那个年轻骑士浑然无知看着自己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异样光芒。
单不说摩罗二世身边的元老院那帮只知道自身利益的老东西比地精还狡猾还贪婪,眼前的一个休斯顿,他都发现这个大骑士也越来越与时俱进。
曾几何时,手握战枪骑在龙背上的休斯顿,在帝都城门口向自己大声喝问,进还是不进?!
然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大骑士,如今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心机深彻的家伙,再也不会与自己单枪匹马的对视,而是用一种无形的手段让自己不停吃瘪!
“大人,蓉丝大统领的荡寇队伍已经经过道克罗城门。”
“……”
贾斯尔德听着汇报,心中忽然有些难以平静。
几个幕僚刚要发言论,发现他们的大人并没表露出有何不满,一个个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帝国骑士团大军路过他的辖地边缘,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个休斯顿身边的小丫头,现在居然这么狂妄?
“再探他们的动向,在哪里驻兵。”
“是,大人!”
恢复了最初的气氛,贾斯尔德这才又把那份战报打开,反复阅读着,两道剑眉的已经相互碰触,不断交战。
休斯顿要经过狼族的帝都东线的最后防御,没有个把月的别想得手,狼族虽是困兽之斗,但就是这种背水一战的阵势与心里,更不是可以随便轻视。
公爵很快就捋顺了休斯顿的意图。
一旦蓉丝进度加快,当她的战枪挑起最后一颗狼头的时候,她将替代自己,南下帝都,与休斯顿形成合围之势。
而现在,自己即便提前发兵,却是正中了休斯顿的意图,他大可用各种马后炮等阴险邪说涵盖自己的企图。
晚一点发兵?那还有什么用处?跟在那小丫头的屁股后面锦上添花?
他不得不承认,休斯顿真的是一个智勇双全的统帅,他的一个随便的布置,就让自己不但在北川再一次观看他表演了两年,到最后仍然落下个师出无名的罪责。
公爵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当然要出兵,但,我不去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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