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万分无法理解,堂堂当朝亲王,居然会单纯为了“欣赏”自己的一张脸,就以如此不对等的条件相要挟,可乐猗容却全然无法拒绝,这般诱人的“等价”交换—— 原本她是觉得,反正如今自己身处边关,周遭一切,都已经尽在乐家、尤其是主掌各类情报的乐祒的掌控之下,即使皇帝此时听闻她的种种变化,再心生疑窦,也是鞭长莫及,没法对她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所以,抵达据宁城后,她的一应行事,才会这般无所顾忌。 可现在,睿王突然主动提及此事,言下之意,竟是愿意以阻止关于乐猗容的最新情报回流京城的代价,来维持继续“欣赏”她的容貌的权利? 有如此便宜好事送上门来,乐猗容怎么能够忍心将其拒之门外! 左右,这位也不过在她处理公务时,才会半步不离地跟随在旁,其余私人时间里,从来谨守仪礼,未曾出现在她面前打扰隐私,如此,于她而言,其实也算勉强可以忍受。 甚至,这几天有他的无间陪伴,确实还如乐祒所言,让乐猗容在初初接手据宁城中的政务时,少遭了许多阳奉阴违的弹压抵触,对她来说,明显利大于弊。 因此,诸多考量之下,乐猗容还是本着替自己与二哥省事的务实原则,答应了睿王的要求。 至于脑海中突兀冒出的那一句“温水煮青蛙”…… 念在如今的她,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让人图谋至此的份上,她还是暂且无视掉吧…… &&&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大的—— 没过几日,乐猗容就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准时迎上一双神采奕奕的桃花眼,然后在这双眼睛的无声注视下,完成一天的公务。 尤其,随着初期的磨合过后,据宁城的日常运作,很快以比原来高效数倍的模式,重新步入正轨。 如此一来,不仅文官们尝到了甜头,就连亲眼见证这些变化的边军将领,也不自觉地动起了心思。 甚至,当初那位对乐猗容万分抵触的曹副将,还亲自前来向她道歉,只希望她能不计前嫌,替军中那些恨透了无法避免的冗杂文书工作的将领们,寻些省时省力的办法弥补。 整天忙碌的结果,就是乐猗容根本再顾不上注意只安分陪在自己身边、却没有进一步动作的睿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迅速融洽了起来。 乃至某天,当乐猗容的视野里,陡然消失了那道已然熟悉的身影时,她竟突兀发现,自己居然会为此觉得别扭! 此时,距离乐猗容与睿王之间达成共识,已有月余。 头一次回头正视两人交往过程,乐猗容不得不承认,当初的预感,确实自有其道理。 只是,也不知是因为原剧情中,睿王的存在几近于无,让乐猗容对他,不自觉地少了对待其他剧情人物时的严阵以待,还是因为某只神逻辑的颜狗系统,带给她的那惨痛的前车之鉴,让乐猗容对于“颜控”这个属性,下意识降低了自身的底线,以至于,即便如今意识到,自己已经会被睿王影响自身情绪,乐猗容却也并没有什么反感—— 反正那位对她,一直守着规矩,没有任何惹人不快的越界之举,甚至乐猗容还从乐祒那里证实,在他暗中监控着的睿王传回京中的消息中,确实没有半点不利乐猗容的情报出现,如此看来,她对他多在意几分,似乎也是人之常情,不无不可嘛! 想明白这些后,乐猗容难得冒出一个念头。 于是,她干脆扔开手头文书,起身叫住府上侍卫:“睿王殿下何在?” &&& 爬上高高的城楼,乐猗容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个身着惯常的玄色暗纹常服的高挑身影,正伫立角落,凝视着萧关的方向。 乐猗容扬起唇角,几步上前,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觉察的熟稔:“殿下在看什么?” 已经注意到来人的睿王侧首瞥了乐猗容一眼,便又重新转回头去:“今天,乐大将军与乐少将军又去萧关了。” “是啊,不亲眼所见边境安宁,他们就总是放不下心嘛。” 已经知道此事的乐猗容随口应答,却突然顿住—— 她之前居然都没注意到,由于当今隐约流露出的忌讳,京中众人提及她的父兄,大多宁愿选择不那么容易刺痛皇帝对于兵权的敏感神经的“平远侯”与“世子”,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才会用上“将军”二字,可睿王自来到边关以后,就跟旁人同样称呼,从不介意避讳。 甚至于,她初至时,就连曹将军都曾拿曾经的“贵妃”名头讽刺于她,可这位,却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就一直唤她“乐大小姐”。 想到这些,乐猗容不期然地心头一动:“说起来,我似乎一直都忘记了一件事……” 后退半步,乐猗容躬下身子,郑重行礼:“当日北胡来使,在朝会上,所有人都已经认同,要将我送去北胡和亲,以避战祸,唯有睿王殿下从头至尾,坚决反对,甚至不惜为此,与陛下对峙…… “我似乎一直都忘记,为殿下当初的维护之情,向殿下道谢!” “即便那时不是你,我也会出言反对的。” 睿王眨了眨眼睛,那双总是带着浅淡笑意的桃花眼倏然严肃起来,竟格外动人心魄:“一国安危荣辱,岂能尽数压在一人身上? “若真那样,要主君,要朝臣,又有何用?” 闻言,乐猗容指尖微动,忽的神使鬼差地接上一句:“可那是陛下都准备同意了的啊?” “陛下他……” 睿王抿了抿嘴唇,换了个称谓:“皇兄他当年于我有大恩,我除了以此生为报,别无他法。 “只是,我首先是赵氏子孙,其次才是皇兄亲弟,既然我赵氏先祖当年得了这江山,我们作为后代,就必须为之负起责任,所以,即便忤逆陛下的圣意,有时,也是不得不为。” 这话,几乎可以说,是在向乐猗容直接交底了。 因此,对此,乐猗容也唯有更加端正颜色:“这些时日以来,想必足够殿下看出,我乐家真心何所。” “是啊,”睿王迎上面前凤眸的专注视线,忽然勾唇笑道,“所以我不是没去碍你父兄的眼吗?” “啊?” 乐猗容瞬时愣住,就听面前人嘴巴不停,一句一句地吐出让她哑口无言、无从辩驳的话来:“刚来时,乐大将军曾领我去萧关,可我当时旁观,他练起兵来,却满是局促,隐有不耐,似乎对于我的存在,非常介意。 “之后,乐少将军也是如此,我一提出欲往萧关,他就顾左右而言他,恨不能寻到机会就要离开。 “如此二三,若是再看不出那二位的意思,我就是傻了。 “所以,反正你们大概也已经知道,我的随行里,有陛下安插的人手,那么,陛下想要知道什么,自有他们去钻营谋索,我又何必跟着强求,平白惹人厌烦?” 眼见乐猗容眸光一闪,张口欲言,睿王面上的笑容,又兀自灿烂几分:“就像现在这般,我能整日不离乐大小姐赏心悦目的曼妙姿容,乐大将军他们,也不会因我在场感到不快,如此各取所需,一举两得,岂不是再好不过? “更何况,我个人觉得,比起乐大将军与乐少将军,似乎还是留守据宁城中的乐二公子与乐大小姐,更值得在意……” &&& 虽然那日,乐猗容本来满心期待,睿王所谓的“颜控”,是他体谅自家父兄那拙劣难堪的演技,私心里又不想替当今出头,彻底与乐家交恶,才随意找了个借口,赖在她的身边躲事。 以至于,当时听到那句“各取所需”,乐猗容直接被其中落差,打击得郁闷无比,甚至连此后,睿王意味深长的结尾之言,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所指为何。 好在,自那以后,睿王的表现,依然一如往昔,对于乐猗容之后透露出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思,也是欣然接受。 于是,对于这几乎近似于彼此摊牌的一番谈话,乐猗容也没有太过忧心,只是在当晚找了个机会,把全部内容与自家二哥复述了一遍,以作报备。 “哟,看不出来啊,你与睿王的关系进展,居然都已经这么大了?” 听完乐猗容所言,乐祒眉梢微挑,语气古怪:“难不成,我们乐大小姐,对于赵家的男人们而言,确实意义非凡?” “胡说什么呢!”乐猗容无语,“相互说开了不好吗?至少知道了各自底线,之后行事,不是会更方便吗?” “只可惜你这样想,别人不一定也这样想啊。” 乐祒看着自家全无自觉的傻妹妹,无奈地叹息一声,才递过来几张信笺:“这是京城传来的消息…… “事情的发展,似乎与你先前留给琥珀的交代,并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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