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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君瑕道:“棋谱在心中,并不在眼里。”

赵潋姑且当他这话是说认真的正摇头晃脑地要将下巴点一点小厮从外头匆匆进门来一头磕在赵潋跟前,“公主外头有个姑娘求见。”

赵潋有几分好奇,“我认识?”

她无意识地看了眼君瑕对方修长的皎白的一只右手,正无所事事似的抚着藏玉棋笥镇定得犹如立在风浪之下稳固的礁石赵潋抚了抚唇,又拗过脑袋小厮禀道:“回公主,她自称,是瞿家案中受害的柳氏,公主于她有大恩,特来谢恩的。”

“恩?这就更怪了。”赵潋道,“我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恶气当街将那瞿大公子揍了一顿,对了瞿唐的伤势……”

小厮道:“听人说公主那一脚踹得忒狠恐怕要卧床一月了。”

君瑕眼波微澜然后不着痕迹地拂去了。

新河瞿家是从外地迁入汴梁的中原北境沦陷给了辽国,瞿家没办法,这才南奔。但逃归逃,气节不能丢,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这个逃亡的背景在那,瞿家人自视甚高,不肯逊人一筹,从上到下便不知道谦恭二字如何写。

赵潋并不紧张瞿唐伤势,让小厮将柳黛请进来。

等人一走,她耸了耸肩膀,将散落在棋盘上的黑白子一颗一颗地捡回棋笥之中,巧笑嫣然地一抬眸,“先生你看,人在这个位置上,总是免不了要陷入争端是非之中,有时候我不想,也是会有麻烦不断找上门来。”

君瑕不可置否,“公主嫌弃柳黛?”

“并不。”赵潋摇头,挥了挥手,“但一日事一日毕,打了瞿唐之后,瞿家这事我就想撂开手不管了,管他平地起什么波澜。至于柳黛,我更是与她无亲无仇的,也不想管她。对我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君瑕微笑,“也许公主只是笃信太后能为你收拾好一切。”

这话,话里有话。

就仿佛有人指着她的鼻子说,看看,你贵为公主,脾气坏,武功高,那又如何,碰到什么事一样钻进龟壳里一动不动,等着你那权倾朝野的太后娘给你擦屁股?

但不知道为什么,要是旁人说,赵潋不说生气,心里至少膈应,君瑕用这如沐春风的口吻说起来,偏偏挠得人心肝痒。

于是赵潋清咳了一声,不接这话了。

柳黛被人引着进门来,上回见她,赵潋觉着这是个头脑清醒的可怜女人,这回见,似是更可怜了些,风一吹便倒的身子,眼泡又红又肿的,噗通一声跪在赵潋跟前,红着眼哽咽道:“求公主收留!”

赵潋下意识看了眼君瑕,清咳着转身,两手托起看似病怏怏的柳黛,“怎么了?”

柳黛低着头,不肯起身,跪直了身子道:“公主,曾说过,愿意接纳我一家,我老父能喂马,饲养家禽,母亲针线活儿也是一等的,至于我,柳黛愿给公主为奴为婢。”

赵潋托着她的手一下松了。

接纳他们?

依稀、隐约、仿佛是她曾说过那么一句话。

但这话就好像是“嘿兄弟,下回见面请你吃个饭啊”一样随便,这不是客套之中的客套么。可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既然人家做了真,堂堂文昭公主一言九鼎,总不能自打嘴巴说没有。

“那、行吧。”赵潋想了想,道,“瞿家家大业大,就这么点事儿,最多伤筋动骨,没几个月又能喘息过来,到时候你家没个人庇护,要是有人报复恐怕要命。”

这正是柳黛担忧害怕之处。

本以为公主一句话戳开来说,对她这点微末心思有鄙贱之意,但柳黛偷偷一瞟,赵潋脸色坦荡,大气得很,没有半点隐晦的心思,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的。

柳黛自然感激赵潋收留之恩,跪在地上磕头,赵潋问道:“你把你同瞿唐的事儿再同我说说。”

说罢,柳黛一阵怔忡之际,赵潋却信手从一直紫木雕花的锦盒里抓了一把瓜子,一面磕着一面翘着腿等她说。

说到瞿唐,柳黛之后将头埋下去,“我确实,是瞿唐的外室。”

“他没撒谎?”嘎一声,一只瓜子被衔入了樱唇小口。

柳黛忙摇头,“但瞿唐承诺,近来他生母祭日,等过了这阵儿,便抬我回瞿家做妾。可谁知道他在我等候时,另转头要求娶公主,谎言称自己没有身旁并无女人,这便是假话了。公主,不瞒你说,他初一十五到我这儿来,其余大半日子,都在东篱居与……”

“小倌儿。”赵潋淡然接口。

柳黛敛眸,“……在一处厮混。我正是知晓他什么为人,更气愤他欺骗女人的行径,才欲找他理论。我二叔气不过,差点同他动起手来,被瞿家下人乱拳给、给杀害了。”她声音一哽,将头垂得更低。

如此看来,这个柳黛对瞿唐也是全然无心的。

至于瞿唐因何得到了她,富家公子和府中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这法子就太多了。

见柳黛清眸噙泪,这么副惨兮兮的状况,赵潋也不想再问下去。

她抓了一把瓜子塞到柳黛手里,“择日你将你父母接过来。我爱骑马,家里正好缺个饲马的,还有针线活儿,确实也需要人,至于你,模样不错,跟在我身边也可,我照你们在瞿家的工钱多给你一倍,嗯,你父母在瞿家一月月钱多少?”

柳黛绞着手指,有几分为难,“二两八钱。”

赵潋倏地眼眸一睁。

现在世家都已骄奢腐败到这种地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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