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到这个岁数,按理说就算不成亲也该有个把通房解闷的女人了,偏偏君瑕没有。虽然大部分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但他真的对女人这种程度的亲近有着天然的抗拒,即便是公主,也有点施展不开,因而这回是真正地脸红了一把,毫无意识地心跳在撒欢儿狂飙。
但他不能转身,因为他在赵潋意识里,还是个盲人。转身倒显出几分端倪来了,只好故作从容不惊地捏住了一幅雪白广袖。
尽管君瑕看不见,但赵潋还是不能完全不顾忌,脱到最后一件抹胸时,她的脸颊含着两朵妩媚的粉红,悄然背过了身。
幸得赵潋的马车门都是闩儿的,赵潋早插好了。她飞快地换了一件抹胸,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完全的裸,就安全多了。
于是赵潋坐回来,将薄如轻烟的软烟罗木兰纹的丝袍系上,胸前的白绸带随着纤巧灵活的手指熟练地一拉。也系好了。
赵潋平日里爱着红裳,极少穿素衣,但这一身似烟气似云气的衣裳笼着少女如花抽苞的柔美修长的娇躯,又恰似琼花如海,潋滟雪浪。君瑕轻拈着衣衫,多看了她一眼,尽管这一眼在赵潋眼底什么都没有,她还是轻轻一笑。
“先生,我们这算是着一般色,一般风流了?”
“咳。”君瑕的手指掩着唇,轻一咳嗽。
也许是顾忌着君瑕这病体,杀墨赶车极慢,反正即便窗外风雨如晦,里头也是一片温暖湿热的。
赵潋甚至热得不想将外裳披上,只合着这身中衣懒懒地靠住了马车壁,“先生身子真轻,明明人也高,怎的,就这么轻呢。”
君瑕的脸浮着病态的白,赵潋不让他多说话,自顾自地接过话来,“改日,我把太医传到公主府里来,好生替先生诊诊。”
君瑕轻声道:“公主,这不合礼法。”
赵潋摇头,“管他合不合那劳什子礼法,我喜欢的人,我挖干心思也要对他好。”
这几日赵潋这种有歧义的暧昧话说得愈来愈多了,应付赵潋时时的调戏,君瑕只有一招百试百灵装聋。
只要装作没听见,赵潋也不会真咄咄逼人。
见君瑕一如既往地微拗头颅,不肯与她碰触目光,赵潋也不恼,反而觉得先生这隐藏得极深极深的羞涩发作起来,真的是动人到不行。
她从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以来,是第一次有种小鹿乱撞之感。就像方才将人抱在怀里时,那种怦然和温暖,像一股细而弱的泉流,沿着筋骨蔓延至百骸四肢,让赵潋有种陌生的渴望和火热。
她向来,身体比心要诚实得多。什么时候对君瑕起了绮念,她自己都不清楚。
杀墨甩着马鞭驾车,忽地“吁”了一声,马车骤然停下来,赵潋心念一动,忙将那点春意绵绵的心思收回来,将马车门闩一抽,手指靠着车门敲了三下,“怎么了?”
杀墨惊诧道:“公主,又来人了!”
正跳起来一步,还没等落下,刺客忽“哎呀”一声,人就如同断线了的风筝,一头栽落。
破了洞的伤口喷出一道血箭,刺客惊呆了,捂着伤口爬起来,只见右肩上插着一根没入几寸的竹箭,登时委屈地破口大骂:“小白脸子,卑鄙小人,我操你大爷的,你不是说箭是钝的吗?”
君瑕的食指摩挲了下连弩,微笑,“我还说让你乖乖站好,你不是也没听么。”
“对不住了。”君瑕举起了连弩,“在下手抖,阁下多担待些。”
……
等赵潋带着两位师傅找到这人时,他正瘫在地上,巡御司的人马也倏忽赶到,本来要拖着受伤的刺客奔逃的两名同伙,见状,自知带着人没戏,于是心有灵犀地将两边肩胛骨被射了对穿、周身大穴还被封的刺客扔破烂似的丢了。
要不是于济楚已张弓搭箭,他们说不准还要回来将同伴补一刀,补死了再走。
于济楚撤弓,右手一挥,巡御司的人马纷纷上前去,将刺客衣领子一揪,连人带箭地给揪了起来。
赵潋疑惑,那人对付自己的时候,长刀如电,身法诡谲,怎的眼下竟恹恹一息尚存,伤重倒地,垂死挣扎?
是哪位英雄好汉鼎力相助?
等人将刺客拖到于济楚和赵潋跟前,这名刺客一身泡着血水,要是再不救治,这条线索便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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