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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屋里的人,只有孙红军看到了林松子不服气的脸。他皱了下眉头,转头看林栗子有礼貌也很大方,比村里见到的小孩都强,眉头又舒展开来,应下兄弟俩的问好,给他们分一把子弹壳。    赵晓梅寻思孙婶母子相认,还有很多话要讲。就要告辞,坚决要给孙月兰留下一大块黄精泡水喝:“我这离婚后的两三天功夫,接了孙婶多少吃的?大饼子有三指厚!您要不接这点东西,以后可不敢再让孩子来了!”     林桃儿擅长撒娇,她拉着孙月兰的袖子说:“孙奶奶,这就跟我去山上摘把蝴蝶花回来给您泡水喝,一样的。你不要,以后我怎么好来吃饼子呀?您的饼子是天下第一香!”    孙月兰很擅长做饼子,她又耐心,又舍得放东西,做的饼可以薄得透明,也可以酥脆咸香,滋味一绝。    见赵晓梅不好意思上她的门,就让邻居家孩子去送了两次吃的:香菇发面饼、杂菜烫面饼,味香料足,非常费林桃儿的口水:闻见味道流一道,吃完了对着手指又流一道。    “咳,那算什么,饼子谁都会做,我没事干,闲了就瞎捉摸,比别人多放了点料。你爱吃,以后常来吃。”     孙月兰一高兴,把给儿子做的肉饼装了两块给她吃。林桃儿笑着平分给两个哥哥,赚点好名声么。    正好孙月兰也在一边叮嘱赵晓梅:“以前没有,孩子不管那边二老没人说什么,现在有了点药材,就让孩子给那边二老也送一块,小小的一块就行,叫人看见了落个好名声,将来有好处。”    英雄所见略同。林桃儿掰了一小块黄精打算马上就送过去。    孙红军自己也掰了一块饼子,动作夸张地闻闻味,也夸奖道:“香,的确香!赵同志,你闺女嘴巴还挺会吃,我也从南到北的出任务,没吃过这么香的,我要把以前没吃的吃回来!”    一边笑,一边递给孙月兰一块,给赵晓梅一块。    孙月兰接了儿子送的饼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好,你爱吃,就管够吃,妈也退休了,每天不干别的,就给儿子做饼子吃!”    母子两个都是心胸宽广的人,相认时已经哭过,现在是笑的时候。    赵晓梅站起来想推辞,不小心碰到孙红军的手,惊慌了一瞬,也接了一块。    “红军如果能再成个家,就更好了!”孙月兰看着自己儿子,怎么看怎么好。可惜他说他战场上受了伤,无法生育,老婆跟他离了。34岁的年纪,怕耽误姑娘也没再结婚,心里又骄傲又难过。    母子俩有不少话要讲,赵晓梅带孩子离开了。走在路上,林松子吭哧了一会说:“妈,奶奶把大姑打了一巴掌,她以后应该不敢了。你别生气了行吗?”    “松子,这是打一巴掌就能了断的事儿吗?”    赵晓梅很失望地说:“要不是孙婶子的儿子碰巧找过来,帮着审查,诈出举报人是她,查出我是无辜的,恐怕我要去派出所住好几天才能回来。”    “别说怪你妹妹的话。说了我就大耳光子呼你。真正怪谁、能不能原谅,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赵晓梅越走越快,一会儿就没影了。林栗子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拉着妹妹去奶奶家,一路上招呼这个招呼那个。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林桃儿在茂山采了点药材,一回来就赶紧送给爷爷奶奶。大家都不住嘴的夸。    林栗子也告诉妹妹说:“咱走了,村里人都在传你和生病前不一样,被神仙点化了,力气大,传来传去的,就有人写举报信给公安局,说你是被特务换了个人。”    那人是林冬梅。    “公安局派人来,咱们都不在,大姑跳出来说咱是逃跑了。幸好,公安没有偏信她,在村里问了一圈儿,还有孙伯伯也帮着调查。听说他是北京过来的,业务能力是这个,”他竖了大拇指,“咱这边的公安都服他,他说没有就没有。”    他笑呵呵地说:“等妈回来后,就说大姑诬陷,反过来告她,大姑差点儿就被拘留啦!爷爷找了大爷爷的战友说情,换成学习一天,村里人都不平呢!都说诬告是断人活路,都嫌着她。”    三言两语,简单说了经过。两人哈哈笑着敲门。林爷爷正抽着旱烟生闷气,赶他大女儿走:“这次走礼,废了我一斤半花生哩!真是狗娘养的!”    他也不知道是在骂闯祸的女儿,还是骂敢收他礼的那位县上的宣传部长。    “爹啊,我可是好心,人都在传桃儿的闲话,我弄这么一出,如果是我说的真的,那是为咱家除害;如果是假的,咱家不就清白了么……”    林桃儿生气地一脚踹开门:“感情你还做了好事了?”    林冬梅吓得一哆嗦,肿着脸看向林桃儿身后,没看到赵晓梅,便狞笑着迎上去:“可不是么,我为我爹妈做好事!你个不尊敬长辈的,咋和我说话呢?”    林栗子喊:“我们没有你这样的长辈!”    “对,诬告侄女,要害死侄女的不算长辈!”林桃儿说着,一头撞过去。    能动手干嘛要啰嗦?这村里个习俗,从古到今,小孩不能打骂大人,但是用头撞一下不算事。也许因为小孩没劲,撞一下像闹着玩?    但是林桃儿不同。    在惠宇的帮助下,她把林冬梅撞个四脚朝天,还制住了她的笑点,让她一直大笑不停。    林爷爷见了脱下鞋底,嗖地一下往孙女身上扔,没想到失了准头,不偏不倚扔到了他闺女嘴上,布鞋尖儿都进她嘴巴里了。    他惊讶了一下。他扔鞋也扔了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失手。    没管闺女,他光着一只脚站着,对孙女埋怨道:“你姑姑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你妈已经来闹了一场,好一顿打她,我没出声。你个晚辈还来闹啥?她咋地都是我闺女!你得看我的面子,敬着她些,就是尊敬我!给我拿过鞋来!”    林桃儿对大哥使个眼色,不让他动也不许开口,自己哭着慢腾腾往林冬梅那里磨蹭。    院外早有村民围着,又笑又叫:“林家这些日子爱演大戏!”“桃儿没用力,看上去碰的是痒痒肉,毕竟是心软的小孩子,叫我,使劲抽她大巴掌!”“昨天她妈来,抡圆了胳膊扇过了。”“看着长大的孩子,能往那罪名上靠,这姑姑是绝了!”“一张臭嘴,所以臭鞋才进嘴!”    林冬梅觉得胸疼,胃疼,甚至后脑勺也摔在石头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好不容易舒缓了,又被鞋的臭味熏倒。  气得她站起来,抄起块石头往侄女那边扔。    林桃儿用手一挡,脚一滑,把黄精掉地上给踩得稀碎。    哇的一声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跺脚、一边口齿清楚地说:“我的黄精!你弄坏了我的鸡头黄精!我要挣钱上学,前天上了茂山,差点掉悬崖才采到的黄精!听说这块是最好的,几十年呢,我拿来要给我爷爷奶奶喝,让他们延年益寿,你给弄碎了!”    送到,让人看到,就行啦,才不想让糊涂的林爷爷喝到呢!    “啥?鸡头黄精?几十年?啊呀天哪!”林爷爷全身发抖,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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