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事因她而起,一些人因她而识。 七海像是只渺小却又无法忽略的蝴蝶,每次翅膀的收掠都会在每个看似毫无联系的人与事之间卷起一场微妙的风暴。 层层扣层层,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线巧妙地牵连在了一起,形成了羁绊,精密的命运□□在巧妙的安排之下开始了缓慢地转动。 她的意识陷入了冗长的黑暗。 都说人在即将死亡的那瞬间会看见一生的画面。 各种画面犹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色彩斑斓,有些洋溢着暖色,就像是在寒夜里绽放的一盏明灯,有些阴沉暗淡,散发着浓郁的悲伤。 一幕幕,欢喜,怨怒,遗憾,悔恨那些过往云烟一遍遍地刷过,她却无力将它们抓住,如今又再次重演。 七海分辨不清楚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母亲的哭泣,姐姐被裹上白布的画面,冰冷的心脏测量仪在医院苍白又难闻的异味里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声音,微弱跳动的直线永远被拉直。 画面一改,她躺在了冰冷的肮脏地面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那些冰冷的雨水砸在了她脸上、身上,母亲抱着她在警笛长鸣的街上嚎啕大哭,声声淬血。 不想要看到这些画面。 七海觉得自己大概是流泪了,眼泪太多,温温热热的,覆盖了痛到麻木的身体。 “她哭了……” “嘘,不要说话,小心被人听到。”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几只老鼠在小声地叽叫,细小又无法忽视。 七海在漆黑的黑暗里摸索着,却不知道自己身为何方,她的气息微弱地几乎要停止,脖子上被割开的伤口结成了恐怖的血痂,那些早已干硬黑裂的血块看上去异常狰狞。 七海浑身发烫,口嘴干咳,在意识的黑海之中,似乎看见了一滩污水,她饥渴难耐地跑过去像只失去尊严的动物般终于低下了头不顾一切地张开嘴拼命地汲取那散发着恶臭的污水。 “她喝了……你帮她擦下身子,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 “姐姐,她会死吗?” “不会的,神会保佑她的。”那个温柔的声音顿了顿,“还有我们。” 她虽然眼睛睁不开,可是对周围还是有那么点感知。时而传来令人恐惧寒栗的尖叫,时而是两个经常出现的声音。 七海在昏迷状态里最常听见的就是这两个声音,平和、温柔,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莫名的恐惧与绝望。 还有一个更诡异的声音偶尔会出现。 它藏得特别深,仿佛就住在自己的心里。 与她进行一场自问自答。 【你有愿望吗?】 有。 【那信仰呢?】 没有。 【相信即是存在,为何不寻找个信仰祈求实现你的愿望?】 我只信我自己。 这场古怪的自问自答过后,七海发现漆黑得看不见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昏暗的光线,指引着她走到了一扇扭曲血红的大门前,她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七海虚弱地睁开了双眼,潮湿生满青苔的石壁在眼前不停地晃动,她的眼睛无法聚焦,脑子泛起恶心的眩晕。 “唔。”她难过地轻声哼了一声,却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姐姐,她醒了!”一个青涩的男声压抑着欣喜在耳边响起。 “嘘,小声点,别惊动他们。” 这两个声音就是一直在黑暗之中陪伴她的声音,七海努力想要聚焦视线,想要看清那被扣在阴影之中看不清的人影。 “这?……这是哪。”她努力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声带仿佛在干燥发烫的岩石上打磨过般嘶哑得凑不成一句话。 眼前的人影慢慢随着时间推移变得重叠、清晰。是两个看上去比她还小几岁的孩子。 阴暗潮湿的密封构造石屋,长满青苔的滑腻石墙,散发着粪便恶臭疑似地牢的诡异地方,没有窗户没有与外界接触的任何东西,放眼望去,生满铁锈斑迹的铁门被厚重的铜锁锁死,透过顶点门缝依稀看到铁门外的过道墙壁上挂着一簇燃烧的火棍与对面相同构造的铁门。 灯光透过铁门的围栏照射在七海苍白的脸上,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坐着,半张脸陷入了昏暗的阴影当中。那两个孩子中看上去比较大一点的女孩好心地拿水与食物递过去,她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回复理智后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系统查看了下直播间和聊天室,直播间因为她昏迷不醒好多人不愿意看黑屏状态都走了许多,不过在她清明之际,系统自动将她的直播动态发送给关注她的人,在线观众数量慢慢地往上涨。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身边又有人关心地问道。她回过神,安静地打量着这个密室里仅有的两个人,摇了摇头。 女孩身上穿得破破烂烂,那条裤子都破得遮不住她的小腿,在这种寒冷的冬季,她那双腿都被冻得发肿黑青,她几乎都不走路,在冰冷的地面上用手强行撑起爬行。 七海看了特别不是滋味。 「七海!!!你跑哪里去了!!」 「我去???这里好像一个牢笼,up主是不是被人拐去某个奇怪的地方了?」 「话说这个牢笼应该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吧。」 「难道是up主杀了那个Alpha被抓了?」 七海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怎么回想都没有捕捉到半点关于自己究竟如何来到这个鬼地方的任何片段,脖子上的伤口用手一碰是火辣辣的疼,她的温度偏高,高烧还是没有完全退下。 “这里是哪里?” 两个坐在她身边的孩子同时摇了摇头,脏兮兮的脸上同样露出茫然的神色,他们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记得半夜有几个戴着面具的人闯进了他们家,直接用魔法弄晕了姐弟两,醒来之后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 而七海几乎是同时被丢到这个地方的。 她那时候昏迷不醒,全身被雨水浸湿,脖子上的伤口泡了雨水,鲜血被稀释把衣服都染上了恐怖的血色,姐弟两合力把她搬到干燥的稻草上,脱去那条湿漉漉的大衣,善良的姐弟还把自己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大衣披到她身上。 在这个看不见任何光线,时间仿佛被静止的地方,偶尔会听见铁门外头传来凄厉的哭喊和犹如鬼影般晃过的几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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