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要治疗的是陈实华的剑伤。虽然避开了要害,他这剑伤仍是前后贯穿,凶险之极,要不是他身体壮实,早已支撑不到现在。陈实华倒是兴致高昂,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别人向他报告,俨然已经以湘江分舵之主自居。已故舵主大仇得报,所立军令状已经达成,对这种江湖汉子来说,这便是大获全胜了,至于死伤几个弟兄,那都不算什么。在江湖上混,过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哪来的那么多情凄凄意切切?
高韧劝陈实华回分舵静养,最好两个月之后再操持帮务,他哪里肯听!一定要等陈长功水陆法会结束、将苟三娘头颅献祭灵前、按军令状正式接任分舵主之位后,才肯离开麓山寺回去。巡查使者严能申已经启程回禀总舵,走前亲口许诺力保陈实华接任湘江分舵之主,但总舵那帮官僚到底会怎样决定,陈实华也不是很有底气,因此正在谋划派一得力之人送几份重礼去总舵。这么想着,他就恨不得自己的伤马上就好,只央求高韧给他多用好药,不怕药劲猛,就怕药效慢。区区一个丐帮分舵主之位,堂堂七尺男儿却拚了命地务求到手,高韧看在眼里,感慨在心里:这便是权利和名望的魔力呵。
第二个要治疗的是展飞鹰。他这伤虽无生命之险,却有腐刑之忧,而且高韧心怀歉疚,自然要优先处理。精心续接缝合之后,为了缓解气氛,高韧开玩笑说一个月不可动凡心,三个月不可行周公之礼,展飞鹰却自嘲一无凡心二无周礼,不必多虑。高韧听出话中深意,惊问其夫人情况,才知展副会长至今独身一人。再想听点八卦,展飞鹰三缄其口,看来颇有些伤心故事。高韧对他素无好感,经此一役,对他却有了新的认识,更兼具一些同情了。
第三个治疗的是刘义隆。他痛失爱女,又被教主斩去一条右臂,从此身成残疾,因此心中无所依存,人生似乎失去了意义。他儿子刘鹏程还在三钟山庄,对此间发生之事浑然不觉,他却似乎并不是很上心,还是高韧提醒他修书一封,由平正公会派人速速送去,以便了解形势变化并作出应对。高韧见他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心中也有些不忍,安慰了他几句,又说起自己曾假扮付东雄书僮,与他在三钟山庄早已见过。刘义隆浑浊的眼睛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对自己今天的境地,不知道该怪谁、该恨谁。高韧问起教主是如何伤他的,他突然记起那个包裹来,身体一弹,问道:
“咦?张宗耀呢?他去哪儿了?”
高韧也忙得晕头转向,经刘义隆一提醒才记起这个人来,道:
“对啊,这个人呢?他似乎没有受伤吧?”
刘义隆道:
“他没有受一点伤。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此话不假。他当时就站我身后,教主一剑劈来,我余光所见,我那条胳膊连同包裹一起飞到了他胸前,此后我就不知道了。啊!书印都在包裹里!”
高韧站起身,自上而下睨视着他,道:
“到现在你还想着这些?好好养伤,我去找他。”
高韧此行,对梅王宝藏是否真在岳麓山是很怀疑的,他的主要目的实乃见机行事夺下两印一书,这也是他和陈实华定计时的约定。不料事态发展超出预期,双方恶斗死伤甚众,好容易战斗结束,又一门心思忙着救死扶伤,倒是把这件事忘了。此时经刘义隆提醒,心知两印一书必在张宗耀手中,连忙到处寻找此人。遍寻不见,问寺内僧人和丐帮弟子,有人说看见某人出了山门。高韧急忙追出寺外,果然在山道之上见到了张宗耀背影,身衫上还带着血迹,背上背着鼓鼓的包裹,遂高声叫道:
“张先生,留步!”
张宗耀回头看了一眼,乖乖停下了脚步。他亲眼见识了高韧的功夫,自知不可能逃脱,干脆坐到地上,刚坐下,高韧已经到了眼前。
张宗耀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脸上却不无讥讽,道:
“怎么,高少侠还要留着我有用么?”
高韧挨着他坐下,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道:
“张先生是个聪明人。我就想问张先生两个问题,请先生仔细想好再答。”
张宗耀不屑地答道:
“高大侠客才是聪明人呢,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下的一盘好棋啊!大侠有什么话就直讲吧,老朽不敢隐瞒,定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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