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见这老妇如此蛮横,心中顿生不平之意,却见吴钢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左手轻摇示意千万不可出手,目光中尽是哀求之意。正在此时,坐里面那锦衣汉子已经长身而起,边走边笑道:
“老夫人,你觉得他不讲理,怎么我们就觉得是你不讲理呢?”
老妇虽见这汉子衣着不俗,步履稳健,谈吐得体,却并未把他放在眼里,道:
“不关你的事!我自与店家理论,你别插嘴!”
汉子道:
“怎么说不关我的事呢?天下人管天下事,横竖扛不过一个‘理’字。既然老夫人讲理,我便和老夫人来辩一辩这个理。”
老妇道:
“你真要出头?那你说说,我都已经放低身段,愿意住到下等人才住的大通铺了,还愿意出两倍价钱,还要我怎样?他四方馆不是为了赚钱的么?有钱不赚,不但不讲理,简直愚蠢之极!”
这会儿功夫,店小二已经将刚才洒了汁水的桌凳擦干净,原来坐在此桌的客人却不敢再次入座,都站到了两尺开外。汉子眼神示意他们回到座位坐下,自己却走向堂中空敞处,将老妇二人也引了过来,道:
“四方馆虽是为赚钱而生,却也有服务民众的作用。假如四方馆答应了你的要求,我们自然无话可说,但他有钱不赚,偏要为可能来此住宿的穷苦人留下方寸之地,这便是掌柜为人厚道之处,说大一点,这是拳拳仁爱之心、舍利取义之举。如此善心美德,我们难道不该大声赞美么?”
汉子说这个话的时候神彩飞扬,眼睛并不看老妇,却看向面前的众多食客。一屋子的人哄然响应,尤其一位刚才衣服上溅了汁水的客人更是大声叫道:
“好一个舍利取义!说得好!”
掌柜和小二受此盛赞,正要出来谦虚几句,老妇已经冲着他们骂道:
“狗屁舍利取义!颠倒是非,歪批伦理!你不将房让出来,还不是图的长久生意么?哼,靠他们,能赚几个钱?他住一个月,还比不上头房一晚的收入,这笔账都不会算!哼,为了几个卖苦力的贱民,顶撞我堂堂┅┅顶撞我们这样的上等贵客,掌柜的,你的头是被驴踢了吧?他们这种贱民,就算没床铺,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晚就行了,也不会找你麻烦,你懂不懂?”
汉子大声道:
“老夫人,其实我跟你老人家讲理,要讲的倒不是这客舍,而是你这满口上等人、下等人、贵客、贱民的论调。在你的眼中,人还分成了多少等级么?”
老妇道:
“那当然啊,人没有等级,这个社会不就没有规矩了?哪还有什么君臣之道、父子人伦?哪还有什么君子小人、主人奴仆?这不就乱套了吗?”
汉子面露鄙夷,道:
“前朝元人将人分为四等,即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我瞧老夫人似乎该归入南人一类,那可是和我们一样最下等之人了呢!”
老妇道:
“现在可不是元朝了!人虽然有不同等级,他这个分法却大错特错了,所以才国运衰微,短短九十七年便丢了江山社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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