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下的肌肤火热烫手,卢钧越手心似被火烧着似的哑着嗓子轻哼:“起身!”扶了赵清昀躺好后,扔了她大踏步离去,他怕晚了一步会控制不住自己…… 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赵清昀看他又要扔了他走人,连忙叫住他:“将军……” “晚饭有人会送,你且歇着!”他头也不回! 明知道她是女子,他应该远着她,像拒绝无数个女子那般拒绝她的靠近。可偏偏……偏偏她身上的气息像极了她,就算长得不像,可与她呆在一处却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一再做出反常的事! 卢钧越看天色还早,先走了一趟练兵台,阅览过众将士的练兵情况,对他们本次演练的进度做了指示后,踱步去灶头军处为,要为赵清昀弄吃的,可刚离开点练兵台便被白泽请走了。 “那位爷来了!” 主将帐篷,梁景瑜已经等了许久,他对着门口坐着,着一身墨黑长袍,紧衣束带,黑脸沉稳,透过帘帐缝隙远远看到卢钧越前来,立刻起身迎上前去。 “大事不妙,珠江水灾一案恐怕……” “王爷何需紧张?”卢钧越面色淡然拦下他。 随即命人上茶,却被梁景瑜拦住:“在军中喝什么茶,上酒,本王可是听说你这里藏着好几坛在江南一带搜刮来的好酒!” 卢钧越摇头淡然,却并未拒绝,他们二人的情分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十年在外行军打仗建立的感情! 那时候卢钧越还只是一个初出茅芦的将士,正好与梁景瑜一同投在古将军帐下,两人从最低阶的军士一点一点做起,屡立战功后,两个人各有所为,一个被分派到江南一带驻守海防,另一个则被分派到北疆之地驻守凉州关严防犬戎。 尽管两人身处一南一北,可同袍之谊却并未有丝毫影响,反而因着各自带兵领军,更显惺惺相惜! 这一次梁景瑜乍然被召回京城,是因为他在年前犬戎进攻凉州关时,一举破敌,大立战功,故此昭平帝将其召回表彰他的功绩。 但其实这只是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却是因为朝中有人进言安王手上军权过重,在北疆军中声望日重,一言既出,令行禁止,有人揣测道他隐有夺权之心。 老皇帝不放心,便借机湘中最近因雨季降临冲毁良田无数,按照多年经验恐要引发灾荒,于是调派他前去处置。 梁景瑜虽是皇子,可他骨子里却是个武将,对于文官才擅长的治水和防灾之事并不擅长,因而一听这事儿有可能落他头上实在有些抑郁,只好前来求助他在朝中唯一最熟的卢钧越了。 因着怕惹得昭平帝猜忌,他不敢明目张胆带人前来,因而是自己一人于昨夜急惶惶出城而来。 酒过三巡,梁景瑜喝痛快了,差点快忘记了他为何事而来。 一杯接一杯的倒,他倒是真正的千杯不醉,眼看着灌下了两大坛子酒,黑脸上也依然面不改色。 卢钧越因为肤色显白一些,两颊微红已有些上头,不过一双犀利的鹰眸光芒灼灼始终保持着清醒,等到梁景瑜还要再灌的时候,他已经抬手:“王爷不想解决湘中之事了?” 请他喝酒不过是为了缓和他焦虑的情绪,他还真上头了! “有你这个智囊在,本王还有什么好怕的!”梁景瑜对卢钧越倒是放心,说着又灌下一大碗。 “事是不担心,不过……”把他的藏的好酒喝光! 卢钧越趁他凝神听他说话之际,给白泽使个眼色让他赶紧把其余两坛酒搬走了,要再放在这里,迟早也要被这千杯不醉的“酒埕子”一并干光。 梁景瑜的酒量是个无底洞! “湘中发大水,冲垮房屋良田无数,受灾是肯定的,王爷一向跟珉王不对付,此事定是他算计你无疑!”卢钧越铺开桌上堪舆图,指着湘中一带的水系让梁景瑜看。 那一带处于江南丘陵之上,河流水系极其发达,可下游又是江南平原,东西方向地势走向渐低,河流时急时缓,冲刷面积不够,若是平日里雨量适中之时,湘中便是大丰收,因而素有“鱼米之乡”美称,可若是遇到洪水连年之际,必成水涝,毋庸置疑。 年年如此,已经是大梁朝的老毛病了,而且此事还有一个隐忧,但凡遇到水灾之年,谁去领这差使谁倒霉,数百年间但遇洪水无一例外! 所以梁景瑜只觉此事分外棘手!他一个惯于带兵打仗的武将做这些事务本本不对口,只架不住朝中有人故意撺掇,他凑近卢钧越,拍着他的肩沉声道:“可有法子替本王推了!”他倒不怕那些劳什子的惩罚,只是不想误了湘中人民罢了。 他自十七岁始便封安王,封地在北地安阳一带,未领兵之前也曾下察民情,对百姓疾苦深有所感。 因而一领到此差事,便跳出了朝中派系阴谋说,而是想的真正为湘中人民设想。 卢钧越却摇头,实言道:“是王爷领了此命,湘中人民还有活头,若推托……” 十年间湘中至少要发四次大水,哪一次受难都是数十万之众,哀嚎遍野,极其凄惨。 “那该怎么办?”他带兵多年,从不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 想着此事,梁景瑜莫名烦躁起来,他不擅长治水,更不擅长安治万民,这不是故意给他出难题吗? “王爷日后总要面对!”卢钧越扔了酒杯抚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继续道:“君之万民,君为轻民为上!王爷若真有心大可一试,若无心便只当臣这话不曾说过!” 君臣、君民?卢钧越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梁景瑜心中第一个想法,可再往细里想想,心神顿时一动:他的意思在于谋位…… 他心口一跳,黑红的脸上一沉,黑亮的眸光如电:“将军此话有理……” 他素有宏愿,只可惜时机所至无法实现,而今如卢钧越所说乱象渐生,正是一施才能之际,若有可能何不一搏? 两人的话头就此打住,都知道再不能往下面继续下去了,只约定几日后等卢钧越回京城再做打算。 二人谈话虽然还算隐秘,可架不住有人靠在帐篷一侧偷听。 二人所说尽数落入那人耳朵之中,以至她听出安王之意时,不由惊呼一声“啊……”嘴巴倒是捂得及时,没有露出声音来,可身子一颤,却碰到了帐篷的顶竿发出一阵细微的声音。 “什么人……”梁景瑜厉声喝问,他一怒,脸上青筋尽露,武将气势全开。 “对不住王爷,是我,刚刚进来!”白泽嘻嘻一笑摇着折扇入内。 待人走后,卢钧越端着酒盏的手一滞,眼神若有似无的飘了一眼帐篷一顶,刚刚就是那里发出的声音,根本不是白泽,他只是恰好碰上罢了。 他挥退白泽,透过帐篷的缝隙,一眼看到了地上躺着的玉佩,莹白的颜色,桃心型坠着大红络子,他的眼眸瞬间变得犀利。 再说赵清昀她此刻无比后悔,她为什么什么时候不好出去,偏偏要那个时候去,什么地方不好去,非要往主帐去,如今让她听到那等等秘辛之事…… 所幸里面二人喝酒过头,又有白泽恰好撞上去,无人注意到她的出现,她连伤口都不顾狂奔回到帐篷,一口灌下一大杯凉茶,然后躺在上面装睡。 她躺在床上蒙着头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被中的黑暗发呆,此时腹中空空,饿到肠子打结,可她不敢起身,生怕一回头卢钧越就站在她身后! 可还是饿得受不了,她掀了被子翻了个身子,犹豫着到底是起还是不起时,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脚步声,她缩紧了脖子紧紧闭上眼睛。 那人进来后,在墨青地毯上席地坐下后便再没有弄出一丝动静。 赵清昀紧张地心口打结,她既害怕可又想睁眼看一看,那人到底是谁?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这声音离得很近仿佛就在头顶上,她的心跳无法控制的加快,索性把眼睛闭得紧紧地。 再接着飘来阵阵喷香,这是有人在她床边吃东西,闻着这香味像极了烤羊肉,还洒着孜然。 赵清昀忍了又忍,终究不忍腹中饥饿偷偷睁眼,一眼对上一双狭长的鹰眸,眸中似含着火苗,又像带着钩子,戳得她脸上发疼。 果真是他——卢钧越! 赵清昀突地想他临走前允诺过要给他带吃的东西,要不是他食言而肥,她怎么可能会因为太饿而想到起来觅食,结果才会撞上他们密谈,所以这个锅就得卢钧越来背。 她咬牙不知就着那股平空而生的一股勇气翻身坐起瞪着他:“将军好气性!我要回京城!” 她还伤着了,不仅敷药的时候粗鲁,如今连口吃的都不给她,饿得她现在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记了! 卢钧越眉眼一利看着她突如其来红了的眼眶,还有那副理所当然地模样突然笑了:“不是睡着了吗?既然醒了,吃吧!” 他侧过身子,露出方几上的长碟子,里面装着一条完整的烤羊腿,焦黄熏香,她咕噜一声重重咽了一口口水,伸手就拿。 卢钧越抬手一把拍在她手背上,赵清昀被拍得手一缩,疼得她皱眉,本就红了的眼眶更红了,甚至眼泪都在眸中打转了,她生生吞出去咬着唇一脸不郁:“将军难道舍不得一根羊腿吗?”既然舍不得摆在这里故意招她的眼做什么? 卢钧越指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沾着灰尘,像裹了一层锅灰似的。 赵清昀先前没看到,这番一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身到处找水净手。 洗干擦净后,她一头扑在羊腿上,咬上一口肉质酥烂,味足料大,滋滋香醇。 吃饱喝足后,她一脸满足地眯着眼眸靠着方几歇息。 卢钧越衣袖一动突然摸出系着大红络子的玉佩问道:“这是你的吗?” “啊……”赵清昀一眼看去,下意识摸向腰间,啧……还真是她的,可是怎么会在他手里? 她脑中不停地转悠,卢钧越却不打算给她太多时间想措词:“本将军刚才在主帐议事,出门便捡了这玉佩,要是让本将军知道是谁在外偷听……” “啪……”卢钧越骤然用力,刚刚摆在两人面前的桌案一下子成了光架子,腿是腿,面是面。 赵清昀身子不自觉的抖动,紧紧咬着嘴唇摇头:“将军说笑了,我……我一直在帐中养伤,未踏出半步如何会把玉佩丢到主帐外面!” 她双手十指好似无处安身在袖中不停地搓弄,喉咙之中什么东西生生掐住了,声音越来越低:“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她早就练得一手睁着眼睛说瞎话而能面不改色。 “既不是,你好生养伤!”卢钧越说着捏紧了玉佩起身便走。 “将军!”赵清昀眼睁睁看着他把她从小戴到大的玉佩捏住,双手一动连硬抢的想法都有了。 卢钧越转身不耐烦的睇她:“还有事?” “我……下官身上还有差使,不知道能不能借下官一匹马回京……” 赵清昀话音未落,便见卢钧越高大的身影突然欺近,双眸一利,薄唇紧抿:“赵清昀!”他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 “下官在!”赵清昀挺直腰背迎上他锐利的眼眸,她刚刚的表现应该还不错,所以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哪点没做好惹了这尊神。 “你,不错!”胆子够肥,偷听了他的秘密立马就想着回京城告密?他墨黑的眼眸酝酿着狂风暴雨一般扫视她的脸,身形压近,双手突然捧住她的脸,薄唇攫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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