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远之所以选择装疯卖傻,不是因为他脑残,而是因为他想从根本上解决自己跟原主处事法则不一的这个祸患。 毕竟要是让他学原主那般做一个什么都不计较的老好人。 他做不到。 要是让他忍气吐声,从此对苗杏兰言听计从、对弟妹宽容忍耐,当一个身无任何积蓄的冤大头。 他更加做不到。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从一开始就装出精神不同于常人的模样,那样他行为的古怪以及性格的异常都将会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日后若再表现出自己的反常点时,就不会那么让人感到不解。 半小时后。 检查室外。 在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医生从诊室內出来,李有才连忙围了过去,“大夫,咋样了?” 白大褂医生慢条斯理道:“患者腿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每天坚持吊水,再加上按时涂药,恢复能力好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出院。” “但是——” 这声但是使得李有才心一下子被揪紧,“但是啥呀?” 医生:“但是在我们治疗的过程中,我们发现里面的那位小同志精神似乎不太正常。清理伤口的间隙,那为我做助手的小护士说她在抬头拿工具时,看到了那小同志面上的表情一连转换了三个都不重样的。” “我年轻时候曾到苏联老大哥那边学习过,根据这位小同志刚刚在检查室内的表现以及病房內的反常举动,我的初步判断是判断是,这位小同志很有可能是得了某种精神类疾病。” “你想想看这位小同志最近是不是生活遇到了什么难以跨越的困难?或者说是最近是否受到过什么剧烈的刺激?” 李有才哪知道姚志远受没受过什么刺激,不过要说生活上的困难,单就整日面对姚家那一大家子糟心的人,就够让人觉得日子难熬下去的了。 这个年代城镇苦命看病极为便宜。 小病每回花个几毛算是顶天。 大病若是持有单位开来的介绍信,在医院里的一应花费也都俱由单位来进行承担。 因而无论有病没病,每日总有许多感觉自己哪哪都不舒服的家伙,喜欢占用这不花钱的社会资源来医院瞧上一瞧。 长久与各色人群打交道,使得医生们均练就了一双好眼力。 在李有才面上扫过,为姚志远主治的这位医生便已然明白他心中答案,“长久的心情压抑可能会导致人患上抑郁症、自闭症等难以自愈的病症。” “突如其来的剧烈刺激有极大可能会引发精神分裂症。” “若是两者均占上了,那……” 李有才踌躇道:“那咋地啦?你意思是不是远娃子可能会变成个疯子?” 医生道:“疯子倒不至于,但有百分之八十概率会使人性情大变、行为大变、言谈大变、为人处世方式大变。” 侧旁站立的李军才闻言当即一拍大腿,“怪不得,怪不得我看姚志远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李有才叹息着对医生道:“那娃子品性特别好,思想觉悟也特别高!这么些年来,队里面唯有他没有被我逮住过偷懒的行为,他是个一直奋斗在前线,为祖国建设努力添砖加瓦的好同志。大夫,你可得一定好好帮着治疗啊,他要是好不了的话,他那一双弟妹……唉,父母都不在的孩子,也就只有兄长才会尽心照料了。” 医生再度将目光瞄向李有才朴实的面颊,“你是生产队队长?” “我是。” “救死扶伤乃是我们医生的责任,我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但老同志你要知道,脑袋瓜子跟心是连着的,而心病这东西,堪称是最难治疗的病症,即使是治好了,以后也受不得半点刺激,否则指不定啥时候就旧病复发了。” 听罢对方的话,李有才沉默半响,“你放心,我懂得该咋做了。” * 踏着日出而去。 踩着日落而归。 李有才载着一车人返回到下沙村时,时间已距离他们离开过去了足有十来个小时。 将拖拉机依次开到自己载着的乡亲家门口,送完最后一个人后,李有才并没有立即归家,而是重新摇响拖拉机往村东头行去。 刚一到达村东头老姚家的门口,便见里迎面跌跌撞撞冲出来几个孩子。 孩子们均不过五六岁大小。 外貌上来看,男孩矮黑,女孩黄瘦。 李有才叫住其中一个丫头,“小菊,你们奶呢?” 小菊道:“奶在她屋子里倒腾东西呢,说是等会姑回来了,要吃又又(肉肉),总得配上点白米饭才行。” 李有才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在老姚家还没有孙子辈时,李有才一直以为苗杏兰是个跟别人不一样的女人。 因为别家的女人几乎全都重男轻女,唯有她是重女轻男。 在她家三丫姚敏敏当姑娘的那段时间,她险些就把敏敏给宠上天了。 不仅如此,在敏敏结婚之后,这‘伟大的母爱’仍旧没有停止。 李有才曾不止一次看见姚敏敏空手而来却满载而归。 这让他不由纳闷,姚敏敏究竟给苗杏兰灌了多少迷魂汤,才会使得那个扣婆姨这么宠她? 这一切的猜测在姚家第一个大孙子姚虎斌诞生后得到了答案。 姚家的这位‘长子嫡孙’在经历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成长期后,惨遭其奶嫌弃。 只因看着姚虎斌牙冒的晚,路走的晃,苗杏兰的耐心被磨光,忍不住用“一看就是个蠢蛋”这句话来形容自己的大孙子。 李有才也是这时才知道,苗杏兰不是重女轻男,而是她只疼爱懂钻研,有脑子的那一类小辈。 而不巧的是,她生下的那四儿一女中。唯有姚敏敏算是个圆滑的人,其余的则是一个比一个老实,一个比一个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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