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次那獐头鼠目的家丁,自从上次得了赏银,他对报信尤其热衷起来。该他不该他的都抢着来报,指不定老爷哪次心情好,再给一笔大大滴赏银,因此嗓门奇大,把史不凡吓了一跳,一半酒喷了出来,还有一半酒呛在喉咙里,连声咳嗽不止。
那家丁见史不凡连声咳嗽,忙拍马问道:“老爷你没事吧?要不要小的去找个大夫来?”
史不凡闻言咳得更厉害了!那家丁见状急转身欲去找大夫来,刚转身还没走,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他肩膀,家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老爷,忙道:“老爷你没事啦?”
史不凡强忍咳意,缓缓道:“何事如此喧哗?”
家丁回道:“钱守备求见,现在前厅候着!”
史不凡道:“让他进来!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那家丁见老爷问起姓名,以为老爷又要打赏,狂喜道:“小的王小六。”
史不凡道:“王小六?很好,明天去账房领钱!”
王小六喜道:“多谢老爷打赏!”
史不凡淡淡道:“谢什么赏?明天到账房结了工钱,就不用来了!”
“啊?”王小六傻了眼,急跪地磕头道:“老爷开恩,小的若有做错的地方,还请老爷见谅!小的老婆本还没攒够啊,不能丢了这份差事啊!”
史不凡脸红脖子粗地吼道:“去你娘的老婆本,你个混账差点吓死老子,给我滚!”王小六见老爷发飙,不敢再说,抹着眼泪退下去了。
不多时钱德贵便风风火火地进了内堂,见史不凡一人坐着,桌上一桌子山珍海味。便笑道:“史大人好兴致啊,一人吃一桌,吃的完么?”说罢也不和史不凡客气,坐上台面,也不用筷子,直接手撕了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大嚼起来。另一只手还不忘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史不凡静静地看着钱德贵吃完鸡腿,又夹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方才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钱德贵吧嘴里的菜嚼了嚼,使劲咽了下去,这才长呼一口气,道:“忙活了一整天,可把老子饿死了!”顿了顿又道:“史大人,这次差事可办砸了,点子实在扎手啊!我带了一百多号兄弟过去,被撂倒了快一半,都没留住人啊!这下可怎么办啊?且不说伤亡的那几十号兄弟的抚恤怎么办?就是上官那边我该怎么交差啊?”
史不凡听闻钱德贵差事办砸了,脸上微露失望之色,不过他也听得出钱德贵话中之意,钱德贵虽然是个老大粗,但毕竟是个带兵的,以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自己也不缺那点银子。
当下史不凡回道:“钱将军帮下官办事,不管成与不成,下官又怎会让钱将军难做人?梁管家?”话音刚落,厅旁一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冒了出来,垂手躬身听待老爷吩咐。史不凡道:“去账房领一千纹银,给钱将军带回去抚恤阵亡的兄弟们,另外再封一千两给杭州将军,打声招呼,把这事情带过去!”
那肥肥的梁管家应命而去,不多时一沓银票便到了钱德贵手上,这些银子钱大守备当然是落袋为安了,再掏出来去抚恤阵亡官兵?说笑了,想都别想。至于杭州将军那里,自然另有人送去。
钱德贵见史不凡如此讲究,不由得眉开眼笑喜道:“我代兄弟们谢过史大人了,虽然这次事情办砸了,不过下次史大人若有差遣,我钱某人火里来水里去,绝不皱下眉头,一定帮史大人你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史不凡点头道:“钱将军有心了,下官多谢了!”也难为史不凡了,明明官阶比钱德贵高了好几级,还口口声声谦称下官,也就钱德贵这种大老粗受之如怡,换了其他人早就惶恐了!
钱德贵银子到手,心情舒畅,当下坐下来又吃喝起来,不时还与史不凡说些闲话。只听钱德贵道:“说起来这小杂碎下手还真狠,不知道是什么路道,光在他手下就折了我不下三十个弟兄。说起来他殴杀官兵乃是大罪,形同造反,史大人你看要不要报上去,这样这小子便没了活路!”史不凡暗骂一声蠢材,脸上却赔着笑,正欲回话,一名黑衣人跑进内堂,送上一只信鸽。史不凡接过信鸽,取了信件,挥挥手,黑衣人便将信鸽带着退了出去。
史不凡展开信件,看了一遍,脸色变了变,钱德贵见其脸色异常,顿时问道:“史大人怎么了?”
史不凡将信件放在烛火上烧毁,然后面色铁青地道:“这小子果然有些来路,钱将军安心回去,安抚好你的手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至于上报的事,万万不可!”
钱德贵道:“为何?”
史不凡只得耐心地向这大老粗解释起来:“这小子杀官兵是重罪没错,不过你我私调兵马,又何曾不是重罪?虽然表面文章做的不错,但一经上报,必有上官下来核查,认真一查,必能发现问题,何况你又能料到上面派何人来核查?你我又是否能将其摆平?到时候如何圆场?即便能摆平上官核查,又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钱将军你可曾算过?更何况这小子的官府背景不比我们差!这件事只能用江湖方式了断!”
“啊?”钱德贵被说的一脑袋浆糊,他只是个带兵的大老粗,何曾懂得这些弯弯绕。当下头疼不已,也不去多想了,当下便向史不凡告辞,怀揣着银票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只剩下史不凡站在内堂中,咬牙切齿道:“诸葛世家?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梁管家,等何长老他们办完事了,帮我把他们请来,还有关照小玉,这几天安心在家养病,不要出门给我惹事!”梁管家暗道:你儿子都被人打成猪头了,哪还有脸往外面跑?当下躬身应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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