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杨山夫妇回来，洗了脸坐在堂屋喝水。清菊留的瓜舍不得吃，拿出来递给他们，“爹和娘吃。” 杨山将女儿的小手推开，温柔道：“爹和娘不吃，清菊留着慢慢吃。” 清菊将眼睛转到吴氏身上，见吴氏点头，便高兴地捧着瓜走开了。 没多会，清水将饭菜端进堂屋，待爹和娘先坐下，才拉着妹妹一道坐下。 杨山夹了一筷子菜到吴氏碗里，“你正在调养身子，多吃点。” 吴氏神色黯然，“有什么用，还不是怀不上。” 杨山一叹，伸手拍拍妻子的手背，“此事急不得，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 吴氏的脸上顿时就有了笑容，转念一想，又没了，“万一再来个丫头怎么办！” 清水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不知她爹怎么回答。 杨山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方道：“如果再是丫头，就丢掉，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清水顿时就没了胃口。清菊听得似懂非懂，大眼睛滴溜溜地望望爹娘。 吴氏略带哭腔道：“要是一直生不出来儿子呢。” 杨山皱眉，“不会的，我们又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断不会让我们绝后的。” 吴氏方觉心里好受点。 清水起身来到厨房，心里乱糟糟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锅里的热水，直到听到吴氏叫她。 “死丫头，你在想什么，叫你也听不见，给你爹再盛碗饭来。” 清水吸了口气，赶紧盛饭端过去。进了堂屋，少不得又被吴氏训一通。清水无所谓，反正习惯了，怕妹妹被吓到，赶紧往妹妹碗里夹了些菜，将妹妹拉到厨房吃。 如果有了弟弟，爹娘会不会对她们姐妹好一点。 吃过午饭，杨山夫妇在东屋歇下。清水将妹妹哄睡了才去洗碗。 杨山夫妇睡到未时起。去地里时，吴氏交待清水，“晚上给你爹整个下酒菜。” 清水想来想去毛豆不错，于是就去菜园摘了些毛豆回来，坐在过道里剥。 “姐姐，我也要剥。”清菊揉着眼睛走过来。 清水拉过一张小板凳塞到妹妹屁*股下面，说：“剥的手上都是毛，弄到身上痒。锅台上有用糖腌好的几块香瓜，洗手拿去。” 清菊立刻高兴的洗手去了。 清水看着天真无邪的妹妹，心里越发疼爱。 晚上，杨山夫妇从地里回来。清水将饭菜端上，拉着妹妹也一道坐下吃。 吴氏端起碗，朝大女儿瞥一眼，说：“这两天姓周的没对你做什么吧。” 清水想了下，将今早的事情说了。 吴氏气得差点将碗摔到桌上，破口大骂！真是什么难听骂什么，杨山听不下去了，从桌子腿下踢踢她的腿，“别骂了，吃饭！”你再如何骂，他也听不见，消消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吴氏抬手抚了抚心口，等到气顺了些，方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清水吁了口气，扒完最后一口饭准备离开饭桌时，她奶奶过来了。 吴氏一听见刘氏的声音就头疼，顿时就没了胃口。清水和清菊两姐妹更是不愿看见刘氏。 清水拉着妹妹的手正要悄悄躲走，却被刘氏眼尖的瞧见，当即沉下脸，“往哪去，站住！不知你娘平日怎么教你们的，见了长辈越发没有规矩了。” 吴氏一脸委屈，敢怒却不敢言，红着眼睛瞪丈夫一眼。 杨山也很无奈，一边是妻子，一边是老母，护谁都不好，夹在中间好不为难。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杨山搓着手笑着说。 刘氏斜睨儿子一眼，语气很不好，“怎么，你家我就不能过来了？ 杨山赶紧解释：“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天黑路不好走，您年纪大了万一摔跤了怎么办。” 刘氏的两条眉头顿时一竖，伸手往桌上一拍，“呸，你咒我！”接着又拧儿子的胳膊，“有了媳妇不认娘，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别看刘氏一把年纪了，手劲可不小，疼的杨山嗷嗷叫，“娘，我错了，我认错，您别掐了行不。” 刘氏的怒气这才消点，瞥了眼桌上吃到一半的饭菜，对吴氏说：“我还没吃饭，去给我盛碗饭。” 吴氏不敢不做，亲自去盛。 刘氏这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个孙女身上，大声吼道：“你们两个给我进来！” 清菊吓得直往姐姐身后缩。清水心里难过，捏了捏妹妹软软的小手，柔声道：“清菊别怕，姐姐会护着你的。” 清菊点点头，用力眨回眼泪，跟着姐姐一道进屋。 这时，吴氏将饭盛来了，小心翼翼放到刘氏面前，又递上筷子，“娘，您吃。” 刘氏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吴氏走开，她有话要对儿子和孙女说。吴氏用力抠了下手心，强忍着眼泪出去了，想了想，悄悄走到窗户下想听老虔婆说什么，还不让她知道！ 这时，刘氏出声了。 “镇上的李老爷你该知道吧！”这话是对儿子说的。 杨山点点头，“我知道他，怎么了？”好端端的提他作甚，一个老不死的东西。 “他看上我们家清水了，想纳她做妾。人家说了，只要我们同意，就送我们一间铺子，一百两银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是清水的福气，我同意了。” 清水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清菊仰起小脸看着姐姐，不明白姐姐怎么了，脸色白的吓人。 杨山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吴氏从外面冲了进来，伸手指着刘氏怒道：“清水是我的女儿，是我生的，你凭什么要她去给人当妾！” 刘氏真不敢相信一直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吴氏竟敢有一天会对她大吼大叫，当即摔下碗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伸手就给吴氏一巴掌，嘴里骂道：“小贱*蹄子，谁给你的胆，竟敢跟我大吼大叫，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说着便挽起袖子抓过吴氏就打。 刘氏人高马大，虽然上了年纪可力气不小，娇小的吴氏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只有被打的份。 此时此刻，杨清水真是恨极了刘氏，嘱咐妹妹去外面呆着，不管屋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旋即过去帮吴氏一起对付刘氏。 有了清水助战，吴氏很快反败为胜，将刘氏骑在身下一顿胖揍，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刘氏的脸肿了，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破了，睡在地上打滚撒泼，“我不活了啊，我干脆一头死了算了……”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径直朝墙上撞去，幸好杨山眼疾手快从后面死死拖住了她的腰。 她的突然举动也将吴氏和清水狠狠惊吓住了。原以为她只是嘴上说死唬人的，不想竟来真的，若非杨山将她拖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杨山也气刘氏蛮不讲理，到底还是自己的娘，当下不由分说，走过去就给妻女一巴掌。 刘氏认为儿子打轻了，跳起来又补两巴掌，并指着她们的鼻子骂半个时辰，又以死要挟杨山休掉吴氏。 吴氏气得直哆嗦，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杨山见妻子气晕过去，当即将妻子抱到床上，并心疼地叫清水去请大夫。 刘氏却拦着不让，“请什么大夫，就让她死了算了！回头娘给你娶一个贤惠的回来。”最后一句却是对杨山说的。 杨山气得不想同她说话，可不理又不行，回头她又寻死觅活来着，便好言相劝，这才将她打发走。 大夫来了，说吴氏没什么，不出半个时辰就会醒，不用吃药。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吴氏就醒了。一睁眼没看见杨山，眼眶顿时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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