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州,地处通济渠的咽喉要道,运输便利,商业发达,特别是盐税粮税更是可观,是朝廷里各方势力角逐的要地。林昆暗地里说,叛军之所以反叛,也是朝里逼迫太甚,不但增加了上缴的各项赋税,还把契丹的贡盐全压在了宋州,断绝了宋州盐运中转站的功能,也就断绝了叛军他们的财路。
史卫义将军是丞相桑维翰一手提拔的人,桑维翰在朝中同驸马杜重威是水火不相容的,因此史卫义失去节度使的位子,成了他们之间权利争斗的牺牲品,同州防御史郝东卿则在杜重威的举荐下,才做了宋州的节度使。
林昆平叛不但没有捞到什么功劳,还无形中被殃及池鱼,扩编军士的名额也被取消了,叛军战俘明日全部送往州城,心中不免有些怨气,回到林家酒栈,不禁把心中的怨气囔囔了出来。
因明日一早,林昆亲自押送战俘上州城,要在自家酒栈跟兵士喝饯行酒,林家酒水不够,刘狗娃和几个伙计便要到东城的三里铺进些酒水。
古代的商业模式跟后世大不相同,不像后世,一个电话过去,或者电脑键盘上轻轻一点,十分钟便送货物上门。古代人开个商铺,根本没有送货物上门一说,我货就在这里,买货自己过来拉,我货就在这里,不买我货还在这里,多可笑。
虽然可笑,刘狗娃他们还是要推着独轮木板车去买酒,这里的规则就这样,就要适应它的规则,否则,他的酒还在那里,嘿嘿。
大约走了半炷香时间,便到了三里铺酿酒的酒坊,跟当初的林家酒栈一样,酒坊没有坊名,也没有招牌,要不是熟悉路途的伙计,刘狗娃肯定找不到这里。
酒坊是几间简陋的旧木板房,酿酒的锅台破破烂烂,乌黑乌黑的,脏得不忍睹视,工序也比较简单,一口大锅,接出一污黄污黄的管状物,这应该就是直接出酒的地方了,省略了过滤提醇这一重要环节,难怪古代的酒这么淡,没有高度酒了。
作坊后面是用栅栏围起来的园子,乱七八糟的露天放满了各种空酒罐酒坛,稍远处,则放了几个大陶缸,正发着酒料,酸霉味一阵一阵的飘过来,刘狗娃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共和国的黑作坊。
酒坊的主人是一对李姓的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儿子经营这家酒坊,据说他们不是本地人,而是唐国人,到这里经商失败后才开了这间酒馆,本来就生意马马虎虎,如今战乱过后,粮价仍高企不下,生意更加惨淡了,便打算把酒坊盘出去,全家回唐国老家去了。
刘狗娃本就打算有机会要生产酒精的,很想把这家酒坊盘下来,于是便跟那酒坊主人谈妥了价钱,让他保留三天。
虽然林家对他不错,终归是寄人篱下,作奴作仆,以前的狗蛋心态如何他不知道,作为共和国时代的来人,一个出色的打工仔,是永远拥有当老板的思想的,无论任何时代,没有钱都是寸步难行的,钱虽不是万能,没有钱,你就没有一样能的。比如现在,没有钱,就盘不下这酒坊,想生产酒精?做梦去吧!
当刘狗娃买好酒回到林家酒栈,对林掌柜说出自己要盘下李家酒坊的想法,希望他能借自己十几两银子作本钱,并保证三个月后双倍奉还,但林掌柜认为刘狗娃这是在胡闹,半大小子,连酒都不知道什么味,也敢胡乱酿酒,而且这十几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岂可轻易相借。
刘狗娃没有办法,只好取出自己的全部银子,除了赠与那发高烧的妇人二两银子作盘缠外,还有二两多,又回到三里铺的那家酒坊,对那酒坊主人说出自己无法凑够钱的原因,希望他能在小宋城多逗留半个月,酒坊让他经营半个月,平时他们经营的收入不变,半个月后盘价加倍,刘狗娃还把自己仅剩的二两多银子全部交给坊主作保,还准允酒坊主现场监督经营。
那李坊主本无心再经营酒坊,听了刘狗娃的话,便犹豫的在心里盘算了一会,觉得哪里都不吃亏,平时自己半个月也挣不到半两银子,反正自己离开小宋城也不争那几天时间,让这小子随便糊弄几天,这二两多银子就是自己的了,白赚不赔,便答应了下来。
刘狗娃与李坊主商妥盘下酒坊半个月的事,便找来张三李四他们这些无所事事的丐儿帮忙,把酒坊清理干净,整齐有序的摆放好后园的酒罐瓦罐等物,重新砌好灶台,仿照后世家乡酿酒的工序,建了几个冷却池,用竹筒修了几个循环导管,并在蒸锅出酒导管口加封麻布,过滤水蒸汽,以保证能提高酒的浓度和纯度,还亲自制作酒曲,蒸煮粮食,发酵酒料,安排张三他们上山采集酒药花朵作香料,整整忙碌了一天。
李坊主对刘狗娃的一些做法,感到很新奇,闻所未闻,左看看右看看,以前自己蒸酒所没有的环节,都要问个彻底,比如导管口为何要加麻布,不是堵住了出酒了吗?为什么要建冷却池,俺就用一条长长的出酒导管,一步到位,为什么要精制酒曲,直接发酒醪不是更爽利,时间长点罢了,等等问题,刘狗娃也不藏私,均一一解释清楚,李坊主半懂不懂的哦哦连声。
发了两天酒醪,到了第三天,才开始蒸第一锅酒,刘狗娃亲自掌控火候,先用猛火烧开,然后减为文火,待到出酒时,满室酒香浓郁扑鼻,经久不散,李坊主首先尝了一口,却突然被酒呛的大咳不止,满脸通红,顺了气后,对这酒赞不绝口,啧啧称奇,大叫这酒太烈太醇,生平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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