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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在屋里忐忑地坐了一会儿,谭姨急匆匆跑进来,尴尬地道歉,“小林啊实在对不住,我听错了。”  “那我住哪?”    “沙发吧,”谭姨为难地道:“暂时只能睡沙发上,等客房整理好了再搬进去。”  林舒点点头,环顾四周,露出颇为遗憾的表情,谭姨见状,迟疑着补充道:“其实先生的意思是……随你。”    “随我?”林舒不解,“随便我挑地方睡吗?”  “应该是吧……”谭姨不确定地道:“他现在很忙,我不敢多问,所以就自作主张先把你安置在沙发上,你可千万别介意!”  “理解理解。”就算让她自个儿挑选,也不过是个睡沙发的命,林舒只是感慨,萧宴这种话少高冷的主角设定着实不利于今后彼此相处。    商定好睡处后,整个下午林舒便埋在沙发上看电视,中途一段时间打了个瞌睡,醒来之时便听说萧宴离开去往公司,大概又有些日子不用见这座冰山了。  心情迷之畅快!    傍晚时分谭姨煮了顿丰盛的晚餐,林舒吃完后心满意足地坐在沙发上剔牙,电视里正在播一档搞笑娱乐节目,她笑得前俯后仰。  须臾片刻却见谭姨收拾东西,一副要出门的样儿。    林舒窝在沙发上问:“谭姨,你要上哪呀?”  “天色黑了,我得快回家。”谭姨一脸急色,“今天已经有点耽搁了。”    “什么!”林舒大惊,“你不住这?”  “我儿媳生了二胎,自然是要回去照顾她的,况且我原本就只是白天过来,晚上不留夜的。”谭姨一边说着一边背起自己的小包裹。  林舒瞬间滚爬起来,“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你住在这里呀。”谭姨露出长辈般的笑意,“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住有什么问题?”    “不,不安全吧!”林舒哆嗦着瞄了偌大的客厅一眼,“大晚上的,尤其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不碍事。”谭姨安慰她,“这里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普通人进不来,你不用太担心。”    话虽如此,但要林舒独自面对这栋空荡荡的大别墅,夜深人静,牛神鬼怪,心里始终是发怵的。  她在门口拉住谭姨,哀求道:“今晚就留下来吧!”    “不行啊小林,我那儿媳现在离不了人!”  “就一晚吧!”林舒同她商量,“明晚我自己想办法。”    “小林啊,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就别为难阿姨,阿姨真的得赶紧回去。”谭姨穿上鞋,使劲从林舒的拖拽之中扯出自己的胳膊,跑出门外,临了回头喊道:“你乖乖睡一觉过去,阿姨明天一大早就来给你做饭!”  随后就开着自己的小四轮离开了。    林舒悲伤地感叹,但凡住在大城市中心或者像之前凉水村那样周边有邻居包围着,她都不会这么害怕,如今这般,一栋坐落在山腰且时常空置的别墅,一片遮天盖地倒映出巨大阴影的绿林,一个静悄悄没有人气的黑夜,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一万遍的祈求上苍一万遍的拜托地下以及一万遍的叩拜各路神仙菩萨之后,林舒关紧别墅的所有门窗,同时将可移动桌椅全堆堵在玄关门后,才安心躺回沙发上。    也不知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入睡了?萧家人要怎么对待他们?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感到害怕?会不会想念妈妈?  可惜别墅里暂时没有电话,否则林舒定然要打过去了解情况。    ——    夜色渐渐深寂,直至近凌晨时分,萧宴从外归来,打算到梨湾别墅取一份白天匆忙离开而落下的文件,以备隔日公司会议之用。  车前灯一路沿着山腰大道照进梨湾范围,最后驶进大铁门停在别墅房前。    萧宴下车,几个箭步迈上台阶,在门边按下专设的密码。  “滴滴”几声,房门自动打开,在萧宴毫无防备之下,里面堆积成山的桌椅瞬即往外倾倒。    “噼里啪啦”的巨响惊得屋里正酣然入睡的林舒瞬间弹跳起来,她神经衰弱头脑混乱地连叫几声,“谁!谁?”  “是我……”漆黑之中,一道隐忍的声音传来。    林舒的心隐隐颤抖,她哆哆嗦嗦地拿遥控器开了大厅的灯,在一片灯火通明中望向门口。  一个穿西装的高个男人正拨开压在身上的桌椅,扶着门框站立起来。    待看清对方的侧脸,林舒捂住嘴把恐惧吞到肚子里,慌里慌张地起身跑过去,上上下下打量,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样?”  萧宴微微低着头,刘海盖住眉眼,看不出具体情绪,但林舒却像面临一座狠狠压抑着内里澎湃张狂的火山。    “头是不是砸到了?”林舒弯腰曲背,侧仰着头努力要看清他的伤势。  “脚……”萧宴几近咬牙切齿地阻止她胡乱探究的行为。    林舒恍然大悟,手足无措地道,“我扶你过去吧?”  萧宴没有拒绝。    把人搀到沙发上后,林舒蹲下身子,盯着萧宴的脚观察了会儿,仰头关切地问:“严不严重?”  “你想做什么?”萧宴垂下的眼眸瞬时警惕起来。    林舒脑子转了一遍,解释道:“脚伤这个东西可大可小,如果不及早检查处理,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萧宴冷然拒绝,“不用。”  随即推开林舒的身子,抬起脚,自己脱下鞋。    林舒心中负疚,便四处摸索着去找医药箱,回来时见萧宴的脚背一片淤青红肿,严重之处还被砸破皮肉,有丝丝血迹流出。  那么重的桌椅砸下,不残也伤,萧宴又是个忍耐力极强的男人,从事故发生之始,到亲自拖鞋检查,表情并无大变,这个状况不知有否影响到骨头,林舒颇为苦恼。    “要不叫救护车吧?”她担忧地道。  “不用。”  连着两次被拒绝,林舒脸上实在无光。  萧宴抬眉瞧了她一眼,把自己的手机丢给她,吩咐道:“给吴一维打电话。”    吴一维就是白天给他们做亲子鉴定的那个年轻医生,林舒瞬间明白萧宴的意思,便按照其要求半夜狂敲对方号码。  过了许久,那边才接通,继而传来男人朦朦胧胧的声音,“萧宴,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吴医生,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林舒抱歉地道。  对方顿了一瞬,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你是?”  “我是林舒,早上见过面的。”  “你好,”吴一维恍然记起来,当即好奇地问:“你怎么会用萧宴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他的脚被东西砸伤了,你……”林舒犹豫下来,本来时间点不对,她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但见萧宴眼神已然不耐烦,立马就脱口而出,“你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吴一维从床上坐起来开灯,听到林舒的话不由好笑,如果萧宴有要求,纵使再不方便,他也不能拒绝。  古语有言,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虽然外面不乏花大钱邀请他跳槽之人,但既然这一刻拿着萧家的工资,他自然要听萧宴的吩咐做事。    女伴掀开被子,迷迷糊糊发现炮友在穿衣服,不解地问:“你要去哪?”  “老板出事了,我得赶过去。”吴一维走到床头替她盖好被子,安慰道:“你继续睡吧。”  困意上来,女伴嘟囔了一声,翻身没再管他。    吴一维出门之时,夜色寂寥漆黑,周边的寒气席卷而来,他不禁哀叹,刚折腾完上半夜,又得牺牲下半夜替别人折腾去。  惨啊!    别墅等医之际,林舒到厨房拧了块浸湿的干净毛巾来,萧宴正要接过去时,林舒缩回了手,替自己辩解道:“我把桌椅搬在门后挡,纯粹是因为一个人住着害怕,不过现在伤到人就是我的错。”  萧宴眼神淡漠,“所以呢?”  “所以……”她鼓起勇气,露出讨好的笑容,“所以让我帮忙吧。”    林舒是个善于亡羊补牢之人,小学调皮一阵子,初中开始懂事,因为父母无暇照管,便养成尽量不犯错,一旦犯错皆是自己承担补救的习惯,她不愿与萧宴发生过多冲突,只能尽量弥补过失。  萧宴一滞,犹豫了一瞬,林舒便趁势蹲下身,帮他擦拭脚上的淤血脏处。    “你喜欢吃香菜?”林舒正感叹萧宴一个大男人肤白如雪时,头顶突然传来这么一句,她莫名其妙地点头,先前似乎已经解释过了,不知为何要再提起。  只是还没完,萧宴沉吟一番,又继续问,“你叫小林?”  “这只是小名。”    不过回答完这个,场面却开始沉默,无缘由无预兆的沉默,安静而冗长的沉默,沉默得空气都差点变味了。  林舒偷偷斜眼望去,却发现萧宴正在注视自己,眼神专注复杂,她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低头干正事,心潮澎湃。    怎么滴,这就来电了?  速度有点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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