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世代为武将，莫宁的父亲为开朝大将军，为先皇立下汗马功劳，近乎一生都在征战沙场，少有享乐。活了四十多年，膝下也只有一儿一女。 虎父无犬子，莫宁身为这位开朝将军膝下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分毫不差继承了其父亲的高超武艺。身为将军上场杀敌，也从来都是雷厉风行不曾手软。 老百姓也一向极为钦佩保家护国的莫家诸人，不论是开朝将军，或是莫宁，在平民口中的声誉都颇为不错。更何况今日是莫家拜祭先人的日子，即便老百姓表面不张扬，背地里也是十分关注的。 年年关注，年年也都没什么新奇的。自从开朝将军死于战事之后，莫家每年去拜祭先人的，便只有那对兄妹。眨眼间五六年过去了，都没有过什么变化。 本以为今年仍旧只会是这两位。 将军府前的孩子们围成一圈，时不时弹出个脑袋望向将军府。其中一个年级最大的，带头站了起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盼着从面前的将军府门里走出那个威风凛凛的莫大将军。 却没想到盼到的不是大将军，反而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姐姐。 其中一个他是认得的，是莫将军的妹妹，站在原处都不肯安生。 另一个却是眼生的很。虽不知来历，但这姐姐长得确是好看。即使是只着一身素色长裙，长发轻挽，浑身上下没一点亮眼，却仍是叫人移不开眼。 苏漾四处一打量，便正巧碰上路边孩童打量自己的目光。 她生平最喜欢的便是孩童，一时心软，便忍不住招了招手，将他唤来。 “弟弟，你在看些什么？”苏漾蹲下身子，笑着揉了揉他的脸蛋。 那孩子愣了一愣，脸上一热，连忙怯生生的垂下脑袋，低声嘟囔道：“我...我是来看莫将军的。” 说完，又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姐姐的身份，孩童的好奇心总是难以抑制，他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瞥了眼苏漾，“姐姐是谁？怎么会在将军府？” “我...”苏漾愣了一愣，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求助似的望了望莫凝。 莫凝嘿嘿一笑，也撩起裙角蹲下身子，古灵精怪的一双眼睛眨巴了两下，“这还用问吗？弟弟，你觉得这位姐姐会是将军府的谁啊？” 她咬唇一笑，笑的意味深长。 这般回答不是等同于没有回答嘛。苏漾听了尚且还在发懵，想来那孩子更是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还是得要自己编个身份瞒过去，可待她一转眼，便看见那孩子同样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了然神情，嘿嘿一笑，站起来跑着离开了。 苏漾：“这孩子是知道了些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莫凝胡乱搪塞着，笑到都快要看不见眼睛了。见阿漾姐还有要追问的意思，便忙不迭转移话题，“阿漾姐，我哥来了，我们该走了。” 苏漾下意识随着望去，果然看见莫宁着了一身白衣，翩然几步迈来，行走之间衣袂翻飞，愈发显得他一身儒雅。 许是因为今日只是去拜祭先人，莫宁并没有带着佩剑。只双手负后望着苏漾，星眸含笑，“你们方才在聊些什么？” “聊你去了哪里，是不是不准备去拜祭先人了。”莫凝没好气道。 莫宁道：“拜祭路上需得上山，往年只你我二人，骑马便可。今年多了阿漾，我是去让下人们准备马车去了。” 原是因为自己耽搁了行程，苏漾略感愧疚，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角。 莫凝立在一旁，自然是将自己阿漾姐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道自己这兄长连话也不会挑拣些好听的讲，末了还得自己这个做妹妹的收场。 “要什么马车？”她拉过苏漾，疑惑望向莫宁，“往年我是骑马的，今年自然还是要骑马，山路难行，坐马车不得颠簸到要命嘛！” 苏漾解释道：“我不会骑马。” “那不容易吗？”莫凝勾了勾嘴角，瞥了眼莫宁。“让我哥带着你。” 正自顾自拴马的莫宁动作一顿。 “阿漾姐也需体谅体谅，毕竟我家只有我同我哥两个人，我哥从来不坐马车，我也性子颇野，去哪里都只爱骑马，府里一时间也找不出马车。”莫凝少见的柔下声调，拉着苏漾，耐心道：“而且这一路沿途风景绝佳，阿漾姐若是错过了，再想见便不知是什么时候。” 苏漾原本还在介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脑子里还在纠结不已。 不过想来如今行程被耽搁，归根结底是自己的原因，而且凝儿说的也有道理，倒是自己拘泥虚礼。 “阿漾，过来吧。”莫宁翻身上马，侧身对着苏漾招了招手。 苏漾老老实实走了过去，被莫宁轻轻一拉，翻身上马。 马背虽不甚宽，两个人坐在上面略显拥挤，但也不知莫宁是怎般调整的姿势。苏漾被他环在怀里，却又同他刻意保持了一定距离，并未发生肢体接触。 “阿漾坐好，莫要乱动。”他靠在自己耳畔不远处，声音有些沙哑。 隐约感觉到他身子有些僵硬，以为是自己的缘故，苏漾心里便愈发愧疚，于是连忙点了点头，乖巧道：“阿漾一定不动，二哥不用担心我。” “凝儿呢？” “走吧，若是再不赶紧，恐是太阳落山之前都上不了山。”莫凝驱着马，从二人身旁缓缓走过，又嬉笑着拍了拍莫宁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哥恐是第一次带人骑马，可要小心啊。” 莫宁没好气的笑了声，不再多话。 队伍随之愈行愈远，只留下一阵未来得及消散干净的尘烟。方才还在路边蹲着看热闹的孩童，此时重新凑成了一团，其中那个被苏漾叫去的孩子站到台阶上，满脸神秘。 “诶，我知道那位姐姐的身份了！”他拍拍胸脯，面露得意，“而且，凝儿姐姐也觉得我猜的对。” 围成一圈儿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当即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那个年纪最大的发了火，一跺脚，气急道:“听我说！” “你倒是说呀。”有的孩子不耐烦，“我觉得啊，估计就是个借住的...” “你见过莫将军对哪个借住的这般好？还许一同驾马？”那小子摸了摸下巴，装作深沉。“我猜，这位姐姐，会是不久后的将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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