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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周奕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随从来报,说轩王水土不服病倒了,他吓得一个激灵,肥胖的身躯差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蹦起来。    轩王再怎么不得宠也是皇子,若是病在这里,他怕是要乌纱不保,这么想着,他立刻穿衣起身,胡乱用水将脸抹了两把,然后急匆匆地往东厢房小跑过去。    就看到东厢房戒备森严,门口众多士兵把守,院内站了许多看似是随军的大夫,一个个全都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周奕一身赘肉,跑了两步而已,已经是大汗淋漓,就像是刚沐浴出来,他走到门口被守卫挡住了,陪着笑脸说了半天好话,那两个守卫愣是跟门神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哟,这不是周大人,怎么站在门口?”金鸣从外面进来,看到在门口站着满头冷汗的周奕,不由地冷哼。    “金队长,微臣听说王爷身体不适,想进去瞧瞧,可这二位……”周奕陪着笑脸看了一眼那两个门神,“还望金队长代为通传。”    “等着吧。”金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直接走进院子。    ……    东厢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    “王爷这两日身体虚弱,不宜见任何人,明白吗?”陆墨羽看着自己军队里最为信任的大夫吩咐。    “是,微臣明白。”大夫点了点头,做军医这么多年,唯一学会的一件事就是,治好病,管好自己的嘴。    “去吧。”陆墨羽满意地点头。    大夫弓着身子退了出去,然后在外面将门轻轻关上,瞧见一院子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他神色凝重地按照世子的吩咐对院子里的人说。    金鸣立刻走到门口,对着周奕冷冷地说:“王爷身体不适,军医说了,不宜见任何人,周大人请回吧。”    “这……”没想到自己还是吃了闭门羹,周奕不由地愣了。    金鸣说完已经转身进院子去了,根本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    夏七月在窗边瞧着周奕在原地愣了很久,然后垂着头转身离去,她唇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现在怎么办?”陆墨羽忍不住问。    他发现轩王近日多了很多的鬼主意,按他所想,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然后派军中之人去查探,她却说军队中任何人的行为都会引起周奕的警惕,只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查,才会得到他们想要的。    陆墨羽觉得她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于是,两人达成默契之后,就有了今天早上的一出。    “我让金鸣买了两身这里百姓的衣服,我们换上,然后出去调查,只有接近这里的最底层,才能得到真相。”夏七月笑着说。    话音刚落,金鸣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然后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有两身男装。    “王爷,这是您要的衣服,您准备做什么?”金鸣一脸疑惑地问。    “本王和世子要出去两日,这两日你就待在院子里,把守着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若是周奕敢硬来,就直接用武力解决,出了事有本王担着。”夏七月从里面拿出一身衣服,然后到里屋去换了。    金鸣应声,然后直接走出去,将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驱散,只留他一个人守在厢房门口。    陆墨羽拿起剩下的一身衣服,也进了里屋,进去之后才发现夏七月正在脱上衣。    “喂,你干什么?”夏七月立刻将衣服重新扣好,虽然她现在是男儿身,但是和他一起换衣服,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换衣服啊。”本来陆墨羽没有多想,但是被他这么一问,立刻红了脸,他尴尬地拿着衣服呆愣在原地。    “本王不习惯与人一起换衣服,你回你自己屋里去。”夏七月指着门口不自然地说。    陆墨羽不说话,愣了一会儿,然后拿着衣服就直接出了屋子,直到回到自己的厢房,他的脸依旧滚烫,心跳加速,好一会儿才平息。    他迅速将衣服换好,出门时看到夏七月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等他,然后示意他一起悄然溜到东厢房后院,夏七月之前已经查探过了,这里的墙很低,很容易就能翻出去。    两人都是身手矫健之人,翻墙根本不在话下,很快就到了院子外面,他们相视一笑,然后快速离开。    “只有你能想出这种主意。”两人走在大街上,陆墨羽不由地苦笑着摇头。    “这种主意怎么了,你就说有没有用吧?”夏七月得意地反驳。    陆墨羽笑着点了点头,这里是西贤关最背的街巷,相当于这座城的郊区地带,触目所及之处,到处一片萧瑟,破败的院子里、街上,到处都有看着快要不行的灾民。    按理来说,赈灾的官员是不会来到这种地方的,所以西贤关城内到处可见穿着整洁的灾民,而且还有周奕派人正在发放赈灾粮食。    从这里所见足以证明,城内的一切都只是在掩人耳目,做给他们看的。    “大爷,我听说周大人在城里放粮,你们为何不去?”夏七月蹲下身子,问一个看起来瘦的不成样子的老者。    “放粮?”老者的眼中出现讥笑的神情,“那周奕为了迎接新来的赈灾钦差大臣,让我们穿着他们发放的衣服跪接,完了就将我们赶了回来,至于发放粮食,也不过是做给那些大人物看得罢了,到了晚上,他们又会偷偷将粮食全都抢回去,若是谁家粮食少了,就会一顿暴打,连孩子都不放过。”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钦差大臣告状?”陆墨羽问。    “告状?”老者眼中的讥笑更深了,“无论来的谁都好,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我们这里经常大旱,每年来赈灾的大臣,最终都脑满肥肠地走了。”    “可恶!”夏七月忍不住冷冷地骂。    陆墨羽和她站起身,又到了别家去询问,所有人说的都差不多,而且他们所看到的,灾民的家里就连喝一口水都很艰难,村里唯一的井都干涸的一滴水都没有。    他们在西贤关四周转悠了一天,所到之处苦不堪言,他们将自己携带的很少的粮食分给了村里的老者和孩子,还将自己的水也给他们。    “原来这个周奕果然是人面兽心,做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事。”夏七月恨恨地说。    “现在我们最好找到他们贪污的证据,拿到他们的账本,然后回凤阳城禀报皇上。”陆墨羽神色凝重地看着西贤关的方向。    当夜,他们住在一家灾民家里,这家一家五口,有一个年纪大又眼瞎的婆婆,夫妻二人年纪不大却显得十分苍老,两鬓斑白,眼窝深陷,衣不蔽体。    还有一儿一女,他们个头不高,胳膊腿都细细的、黑黑的,女孩子已经十一二岁了,却并无任何发育的迹象,男孩头大脖子细,怯生生地跟在姐姐身后。    晚上吃“饭”时,夏七月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食物都已经散尽,没有多余的食物给他们,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野草充饥。    “娘,我要吃粥。”小男孩看着父亲拿回来的一小袋米,砸吧着嘴说。    “虎子听话,这些米不能吃,娘给你拿果子。”女人从灶台里拿出不知藏了多久的野果,看似已经有些坏了,“就这一个果子了,虎子和姐姐一人一半。”    “我不饿,都给虎子吃。”小女孩抿了抿嘴唇,低着头说。    “虎子也不饿,姐姐先吃,娘也吃。”虎子乖巧地将果子送到母亲的嘴边。    女人站起身,转过头偷偷抹着泪,丈夫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夏七月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她背过身去,看着院子外面荒凉的土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眶打转。    “王爷,你没事吧?”陆墨羽跟在她身后问。    “没事。”夏七月仰起头,眨了眨眼,将泪水眨了回去。    两个人在院里站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回了屋子,他们一家子正围坐在唯一的桌子旁,吃着桌上的一堆野菜。    三个大人吃的倒是自然,只是两个孩子却食不下咽,口中的野菜味道很是苦涩,他们却不得不吃。    “这野菜,能吃吗?”夏七月犹豫地问。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男人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这里能吃的早就已经被摘光了,但凡能吃,都有人争破了头去摘,有些人不懂,摘回去的野果有毒,一家子就都没了……就这些野菜,也是我们攒了很多日子。”    “我刚刚看到,你们在城里带回来了粮食,为何不吃?”夏七月皱眉问。    “哪敢吃啊?”女人苦笑,“若是少了一粒,我们一家人可都活不成了。”    夏七月心里有一股怒火噌噌燃烧,她冲动地想要将那米袋解开让他们好好吃一顿饭,可理智告诉她不能,一时之气无法解决根本,她要从根上挖出贪污之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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