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大别山一个叫燕窝冲的穷山村说起。要是从头说起,那要追溯到八十年代初,那时村子里还住着七八户人家,说是村,其实也就一个小型生产队的规模。住的都是农户,有一家代销店,也是这几户人家购买一些盐巴,白糖,煤油,烟酒的地方。顺带做“加工厂”,也就是有一台稻谷脱壳机,一台小麦,玉米磨面机。一开始磨面整个村庄都能听到那“哒哒哒……”噪音。就这机器还三天两头坏掉,村子里又经常断电,所以要加工让稻谷或小麦什么的都要先送过去等。等待加工粮食的时间里也是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时间。
对于这样闭塞又苗小的小山村,谁家有个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拿出来分享一下。哪家的鸡开始抱(孵)小鸡了。谁家的牛吃坏肚子了……都是当新闻传播的。
这天傍晚,小卖部前又聚集了四五个等待加工粮食的村民。今天倒是没有嘻嘻哈哈的声音。大家都压低了声音,说着一桩诡异的事情。几个胆小的时不时看看山林,他们在期盼着早点来电,这样加工好稻米就能早点回家。天就要黑了,只有回到家里,将大门紧紧关上才能有那么一点安全感。即使有些东西大门是挡不住的,可家总是能在心里上给人安全。
他们具体在聊什么呢?说起来也有一年多时间了。
小村庄七八户人家,大部分姓徐,只有一户姓黄。故事不是要说黄姓一家,主人公却是出生在徐家。
一年前村里举办了一场婚礼,一位外村姑娘要嫁过来,姑娘要嫁的是村里唯一的文化人,小学教师徐文初。徐文初当过兵,再一次训练时腿部受了伤,于是退伍回家,在这间小学堂当教师。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三间瓦房。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一间教室。总共四个学生,还属于不同年级,徐文初也是唯一的教师。对徐文初来说还是蛮累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一个月十几元的教师补贴还是蛮诱惑人的。所以徐文初还是坚持下来了。抽空还要种地干点农活。
徐文初的勤劳和好脾气也迎来了村里人的尊重,所以帮忙找了很多关系才给他说了这门亲事。
何秀梅,黄水河镇的,离燕窝冲村所在的大坝镇有七十多里地。所以结婚的时候可把迎亲队伍累坏了。这个时候嫁人都要赔嫁妆的,又没车子,全部要靠人工抬回来。各位想想,七十里弯曲陡峭的山路。抬着衣柜,五斗橱这些实木家具,得多么吃力?
穷人家娶媳妇是没有车骄的,所以新娘子也只能跟着迎亲队伍一起走。穿着大红棉袄的何秀梅今天倒显得格外妩媚,鼻梁上已经满是汗珠,娇喘嘘嘘。又提着一个火篮,让她更加的热了,走出一身汗。
“二婶,我能脱件衣服吗?热死了!”何秀梅问迎亲的女眷。
“唉唉……不行,不行,新娘子路上千万不能脱衣服。容易惹事……这样吧,抬嫁妆的人也累了,过了这老鸹岭咱就休息。多歇一会儿。”被唤作二婶的本家女眷安排着。
“二婶,为什么不在这休息啊?这里一截平整,还有条小溪可以解解渴。”何秀梅问。
“唉……别问了!我们加快脚程三四里地就过了!”二婶打了个手势,示意回头再说。
何秀梅虽然满脸疑惑,不过也就没有多问,毕竟今天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再苦再累也就这一次,怎么也得咬牙挺过去。
就在众人没走出一里地的时候还是出现了状况。抬家具五斗橱的竹竿断掉了。迎亲队伍不得不停下脚步。
二婶皱着眉头去找主婚人商量解决办法,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山上多树,随便砍一根就行,可惜没刀具啊。谁家迎亲还带个柴刀?只能找个脚程快的去前面找人家借柴刀了。
主婚人给一个年轻小伙拿了一个小红包,又抓了一把糖果给他带上,免得人家故意刁难。
何秀梅倒是大喘了一口气,也不管什么礼仪形象了,丢下手中的火篮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
二婶瞅了瞅也没说什么。只是捡起火篮走了过来,也坐到新娘子旁边。
说起火篮可能很多城里人没见过。那是一种用竹子编的小提篮。内部被包裹着一个小陶瓷盆,瓷盆中烧炭火,用碳灰覆盖,一盆木炭能烧上一整天。新娘子的火篮被漆成大红色,炭火到婆家之前不能熄灭。有薪火相传的寓意,也传说有辟邪的作用。不管真假,反正有备无患。
“二婶,我想上茅房……”何秀梅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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