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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忠彦与王雱同窗三年,又相交多年,岂会不了解王雱的性情?只要不涉及到他在意的事,王雱做事向来随心,很少与人交恶。这一点上,韩忠彦觉得王雱与他爹是很相像的。但是一旦有人触及王雱心中的底线,王雱绝对不会退让半步!

王雱心中那道底线,无关权势,无关地位,无关律法伦常,只在于他是否在意!

韩忠彦觉得要是他去劝说王雱站到他爹这边,王雱说不定会和他绝交。

韩琦默然。

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王雱这操蛋小子有多扎手。

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也只能看明天朝会的情况如何了!

王雱白天没去见韩琦,晚上也没见任何人,陪了会两个小小王,他就把自己关到书房里去。

这一年来王雱家里朝中两头忙碌,没有过多的停歇。逝者已去,生者自当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应该把太多时间花在悲痛与感怀上。

可白日里的一场闹剧,让王雱猛地回忆起过去几年的种种。

他十四岁三元及第,今年二十四岁,正好满十年,当年钦点他为状元的官家却已身埋泉下,再也不能笑着听他出些胡扯瞎掰的主意。

人生短短数十年,死时两眼一闭,在这世间就再无痕迹。对于死后的一切,逝者也许不会再在意,可活着的人怎么能袖手而观、坐视不管?

王雱静坐在书桌前许久,抬手开始写折子。

王雱怕扰着司马琰,早遣人去与司马琰说了一声,说今夜会歇在书房。

于是这一写,写到了烛火转暗。

才是冬末春初,天有些冷,王雱收起折子披了件衣裳走到窗边。正是正月十四,天上月儿将圆,洒落一地银霜。王雱看着窗外徐徐浮动的树影许久,关上窗直接躺到书房的卧榻上。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雱就揣着折子出了门。

正是上元节,各国使者才刚刚离去,朝中的气氛本该很轻松,偏偏每个人看起来都满腹心事。

除却早已站定立场的两制官员与台谏诸官,不少人都在犹豫自己该站哪边,一边是难缠的台谏与清流,一边是手握权柄的新皇与宰相,站哪边都会给他们带来大麻烦!

不仅官员忧心忡忡,赵曙今天也想称病不上朝,毕竟昨天是他头一回尝到被台谏奏本淹没的滋味。

虽然韩琦说这种情况在仁宗皇帝在世时并不少见、只要他坚定意见进行廷议就能顺利下旨,赵曙还是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轻松。

出于对韩琦和欧阳修的信任,赵曙还是按时出现在朝会上。不知怎地,赵曙才一落座、往下方看去,竟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王雱的双眼。

赵曙蓦然想起当初的一幕:王雱在官家病榻前毫不避讳地指斥他逃避监国的行为不忠不孝。当时王雱并非台谏官员,也并非宗室子弟,对他这个太子却丝毫没有畏怯之心,言语如刀锋般句句逼人。

赵曙犹自出神,王珪已经出列,当众说出赵曙与两制官员的不同意见让百官参与评议。其他官员还在犹豫之中,台谏官员已紧跟而上,发言内容非常团结统一:喷赵曙以及喷韩琦和欧阳修,御史台上完谏院上,不喷个一轮不罢休!

在多年的改进与锻炼之下,台谏发言风格倒是非常多元化:有人引经据典,有人指桑骂槐,有人翻起韩琦和欧阳修的旧账,有人直接畅快淋漓地喷个狗血淋头,台谏诸人喷完一轮,一个都不重样!

许多人听完司马光和范纯仁等人的发言,原本那点小动摇已经不复存在。看看吧,这种架势除非是韩琦和欧阳修这种位高权重的老臣,否则谁有那个脸皮扛下来啊!

这时有人注意到台谏诸官都已出列,只剩一个人还没吭声:王雱。

不少人都暗暗看向王雱的方向。

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王雱和韩琦走得很近,说是韩琦一系的人都不为过但所有人更清清楚楚地记得,官家生前最后几年独独与王雱亲厚,两人几乎情同父子!

这次韩琦与新皇做出这样的事,王雱会不会隐而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你说我发不发!!!

更新!!!

我们还有十章含番外就完结了!你们还有十一次用营养液浇灌小胖的机会!不

应该会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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