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无双却又取了匣子之中另一本书册,声音依旧响亮,道:“杨大哥,这是我神农药经下经,师父交代说师祖遗训不让练此内中之功,让我看上一眼总是可以,哦,这不是十香迷魂酥的配方吗?这是断肠散,唉呀,这儿还有修练内功的心法呢!”说时语气夸张,诱人至极。
杨青峰心内暗暗寻思危情出现之时的应对之策,对悯无双之言一句也未听进。悯无双将书册翻得哗哗作响,过了一时,将书册收进匣中,忽地仰天打了一个很响的呵欠,道:“不看了不看了,我累了想休息了,杨大哥你也休息吧,这药经不用守着,有你师父空虚道长在,谁敢动了心思来抢?!”
杨青峰心中立时便明了悯无双话语之意,心想真是儒子可教,这小妞现学现卖竟是如此之快,竟也学我一般说谎,却也拿我师父来威慑于人。当下哈哈一笑,说道:“说得也是,有我师父在这里,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来劫取药经?我也睡了。”伸嘴噗的一声吹灭了灯烛。
其实杨其峰此话存有莫大之漏,如是心思缜密之人听了,当是立时便知,试想如是杨青峰师父在此,却不说不见他现身,如真在此地,他武当名门正派,执礼甚究,怎能容他一男一女,如此夜深之时居于一室?
房内一时死一般的暗,又是死一般的静,两人只听得自己腹腔之中那颗心嘭嘭大跳。过了许久,杨青峰心想让悯无双上床休息,自己在暗中悄悄相守,免得有人进来盗经,心内做了如此之想,动头要去探寻悯无双所在方位,悄悄与她言说这事,只稍稍一动,脸却与悯无双之脸撞在一起,那悯无双此时心内也如杨青峰所想一般,也正要探寻杨青峰身之所位!脸与脸相撞,触接之位各各只觉柔软温润,肉感湿滑,分明就是各自两片肉肉的嘴唇。二人霎时各各如电闪雷击一般全身一震,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奋激涌遍全身,却又忙不失迭各各将身后退跃开。
二人相距的有尺许,俱各心觉呼吸促急,头脑冲动振奋,却又空白无物,呆窒许久方始稍稍平息,各自镇摄心神,默然立于暗中再不敢动身,过了小半个时辰,杨青峰心想如此总是不行,悄悄用了几连自己也难以听见的声音轻轻呼唤道:“无双妹妹,无双妹妹。”连叫了许多声,悯无双方才听到,急急忙忙也是悄声应道:“杨大哥,我在这儿。”
杨青峰稍稍靠近了一些,悄悄说道:“无双,你上床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悯无双却说道:“杨大哥,你去休息,我来守。”
“这怎么行?杨青峰急了,说道:“你这许多天都没睡觉,又不会武功,身子骨怎能吃得消?好好休息,有机会我们脱身还要使力气。”说时伸出手去,在悯无双背上爱抚地拍了两拍,悯无双心头一热,温顺地走到床边,脱了鞋,和衣钻进背窝。杨青峰自去凳上坐下,将剑执在手中,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窗口。
过了一会儿,却听悯无双轻轻下床,来到杨青峰身前,摸索着将一床棉被抱在手上,口中说道:杨大哥,晚上天冷,你把被子披在身上,免的着凉。”
杨青峰忙道:“我不冷,你盖着睡觉。”
悯无双道:“我那里还有一床。”一面说一面摸索着将被子从杨青峰头上盖了下来,又摸索着将被子拉个缺口让杨青峰头脑露在外面。黑暗之中,二人手与手碰触到一起,心中又是俱各一震,却也不愿分开,悯无双躬身下蹲,将头伏在杨青峰腿上,似有满腹心事,口中颤颤而叫,道:“杨大哥。”
“哎”,杨青峰轻轻应了一声。
却听悯无双道:“我想问你,你带着和你一起的那个人,你真的不识得他吗?”
杨青峰不知她此时为什么还有如此之问,也无心去想,只一本正经的道:“我真的不认识他。”
“那你喜欢他吗?”黑暗中杨青峰见悯无双眼光向自己射来,内里隐隐满是急切。
杨青峰暗暗好笑,心想他一个男人,若说自己与他机缘相投尚可,自己却怎能喜欢他?道:“他与我是一样的人,我怎说得上喜欢他?”
却听悯无双声言又起,道:“那你可不可以让他自己去寻医治病,我要给我师父师兄师姐报仇,还要重振门派,我,我想你和我身在一起。”
杨青峰不知如何答她,心中却知如要抛下孱弱少年不管,自是大大不可,寻思了许久,说道:“无双妹妹,他那身重伤都是因我而起,我们不能弃下他不顾,我想我们身离此地之后,你随我一起去寻那能给他治病的千年人参,之后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对他老人家言说嗔无行叛门之罪,请他为你主持公道。”
“可是,我心中实在很怕。”暗黑中悯无双语声凄凄,轻轻说道。
杨青峰只道无双还在为嗔无行之毒所慑,忙道:“无双妹妹,不要怕,有我呢!”杨青峰一手持剑,一手轻抚悯无双后背,不觉心内奇怪,以前自己在武当山上游山玩耍练功习武,日子轻松惬意,从没想过我是谁,也不知道谁是我,怎知此时言语出口,只觉自己实实在在,是如此活生生之实,心底从来没有过的充实、豪情、重负,此时都如此强烈的充斥着内心。
悯无双轻轻嗯了一声,曲腿跪地,双手轻轻按在杨青峰腿上,头伏其间,许久许久,竟似睡着一般。杨青峰将她轻轻抱起,放到床上,轻轻盖了被褥,自将身重去凳上坐好,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看那窗口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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