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前朝覆灭后,经过三十多年的战乱,天下终于被隆西的萧氏统一,定国号为庸,年号为昭启。 如今是昭和六年,距离建国的昭启元年已有十九年有余,大庸朝经历了二任帝王,三十多年的繁衍生息,已经初显它的繁荣,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最少不会出现时不时的兵祸,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生活在底层老百姓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能保住性命,吃饱穿暖,再有间大瓦房,娶上房娇妻,这就是最好的日子。 冬日的傍晚,因着天气严寒,大昭朝江源县王家村的人们,早早的便休息了。村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处微弱的烛光,偶尔的犬吠声证明着这个村落确实是有人居住的,不是战乱过后的荒村。 突然一声尖利凄惨的哭嚎声划破了村子的宁静,把刚进入梦乡的人们都给惊醒了。 “怎么回事,好像是从王有田,老王头家传出来的。” “这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 “我去看看。” “去看看。”…… 村里烛光陆陆续续都亮了起来,到处都是同样的对话。而此时村中的一个有着三大间正屋,两边都是厢房,房顶上盖着在整个王家村都少见的瓦片的大院子里,王家的四房人都集中在三房的厢房门口。 厢房里,一位瘦弱,长相柔美的妇女正抱着一个悄无声息的三四岁左右男童凄惨的哭着。边上一个四十多岁背着药箱的大夫在一边劝道:“三郎家的,这小娃己经不成了,你们准备,准备送小娃走吧。” 妇人听到后,抱紧怀里的小娃,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有为叔,求你了,求求你救救虎子,救救虎子……” 妇人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也跪在了地上,哭着说:“有为爷,求你了,你快救救弟弟,救救弟弟……” “唉,三郎家的,这孩子己然悄无声息,老夫就是想救,也是回天乏术啊。” 这个叫有为的大夫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容长脸老妇人在一边斥道:“丧门星,嚎什么嚎!早就说这娃命薄,和家里缘份浅,你看看,自打降生,花了多少银子,赶紧找个席子卷了丢南山上去,真是晦气!” 瘦弱妇人也就是三郎家的,哭着大喊一声:“婆婆!虎子怎么没的,你不知道吗?要不是你趁我去洗衣,把虎子的被子掀开,虎子怎么会发烫,会救不回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老妇人见一向软弱的妇人居然敢顶撞她,还把事情嚷出来,心虚的大声怒骂:“你个不脸的小娼妇,含血喷人,这也是我亲孙子,我怎么会这么做!”然后顺势往地上一坐,哭着耍赖道:“你个不孝的东西!小娼妇!他怎么没的,我怎么知道,这娃打小就是病秧子,再折腾也养不活!你算算他花了多少银子,养着他这是要把我们老王家掏空啊,我这命苦唉,儿媳不孝……” 三郎家的也是豁出去了,哭着反驳道“虎子是身体弱,可也不是病秧子,从生下是请过几次大夫,花了六两银,可他爹每次打猎回来都把银钱交给了你,一年少说也有三四十两,怎么是掏空家里?” “好哇!你要和我算帐是吧,我生养你男人得多少银钱?你们一家子吃我的,喝我的,一年要多少银钱,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白眼狼,遭雷劈的黑心……” 老妇人哭的正起劲,院里的一家之主,五十来岁的王有田看见围的越来越多的人,进来大声喝道:“行了!都消停点,虎子已经去了,就让他安静的去吧,下辈子投个富贵人家,赶紧商量一下咋个办吧。” 老妇人一骨碌从地上起来说:“还能怎么办,村里又不是没死过孩子,大郎,二郎,找个席子来,把这命薄的娃子送南山上去。”说完就去夺还在哭泣中的三郎媳妇怀里的小娃。 三郎媳妇怀里的小孩被这么一拽,疼的哼出了声:“嗯一嗯一疼一” 一旁一直护着自己娘和弟弟的大点小姑娘大声喊:“有为爷爷,快看看弟弟,弟弟说话了!” “虎子,虎子,娘的乖宝儿……” 老大夫赶紧说:“三郎家的,快把孩子放下,我看看。” 王明轩是在一片吵闹和剧疼中醒过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紧接就听见有人有些惊讶的说:“咦,这脉像,这脉像,小虎子这是,这是缓过来了,烧也有些退了,再喝上些汤药,吃些精细的养养,身体也就无大碍了。” 年轻的妇人说道:“谢谢有为叔,那你快些给虎子抓药吧。婆婆,这虎子的药钱……” 妇人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尖厉的嗓音怒斥:“你个作死的小娼妇,家里那有多余的银钱给这讨债鬼,你个庸医,我孙子明明没死,你却诊他己然死去,现在还想骗我家银子……” 年轻妇人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婆婆了,这是一文钱不想出还要讹人,可眼下又有什么办法啊,只能苦苦哀求:“婆婆,求求你了,我们三房就这一棵独苗啊,求求你了……” 那个叫有为的老大夫看的不忍心,叹了口气说道:“罢,罢,虎子的药钱我不收了,三郎家的去我家捡些药赶紧给煎上吧,虎子的病耽误不得。” 屋里终于清静了下来,王明轩紧闭着双眼,忍着头中胀痛,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这他妈什么梦啊,头疼死个人了,不会是昨晚睡着又忘记关窗,让风吹着了吧,这都快夏天了,屋里怎么这么冷,赶紧醒醒,赶紧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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