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惠妃居所。 甫一踏入这两仪殿门，司祁就拉起了苏莺语的手，开始横冲直撞地在殿内疾奔。 “欸，陛下……” “娘娘……” 一个个宫女太监来不及避让，皆在被撞到之后，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一路。 “陛下！”这其中唯一一个在后面提裙追赶的却是惠妃，原本跟着来的侍从们，在进门皇帝奔走时，被她吩咐待在原地。 武将世家出身，惠妃不仅是体魄较一般女子强劲些，腿上竟也有些功夫。 没三两下，她很快追上了原本先行一大截的司祁和苏莺语。 其实司祁人高腿长，本来也是走得很快的，可是苏莺语的步子比较小。 “陛下，您怎么？” 惠妃的步法不经意地改变，换成了一般的走路速度，跟在皇帝身侧微微靠后的地方。 司祁自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前方，坚定而决绝，面色不善。 离得近了，惠妃这才发现，皇帝的右眼仿佛是在发着隐隐的金光。 并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有多远，三人来到了一间封死的小院前。 还未走近，便能在空气中隐隐嗅到一股腐臭气味。 司祁回过神，皱着眉，大手一把捂住了苏莺语的口鼻。苏莺语哼哼两声，见他只是有意挡着鼻孔，并没有阻挡她的呼吸，也就作罢。 “朕与吾儿血脉相连。” 见苏莺语神情放松，司祁才偏过头，淡淡对惠妃说道。 惠妃福身，轻笑。 “陛下圣明。” 这笑容拿捏得极好，五分谦卑，三分肯定，两分魅惑。 比苏莺语的“无忧无虑笑”还难演，毕竟她演的时候，并不用考虑勾/引。 苏莺语看了一眼惠妃，后被司祁半圈着进了这小院子，后面是惠妃慢慢跟了上来。苏莺语便感受到一道宛如实质的目光游走在她背上。 小院很安静，只听见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惠妃没两步又走到了司祁身侧，又是站位略略靠后一点。表明自己身份且日常柔弱内向的同时，还遮住了苏莺语的部分视线。 “陛下，皇子就在正殿中。” 惠妃低垂着头，低的特别低。 从始至终，惠妃的一切行径都无比诡异可疑。 可司祁还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领路。” 只有苏莺语感受到了，司祁抓她的大手紧了很多。 在害怕？ 苏莺语第一时间是这般想到的。 吱——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空中臭味突然浓烈，一眼望去，也只能见那屋子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惠妃站到了门口，司祁和苏莺语反而离得远些，司祁握苏莺语的手倒是越来越紧。 “苏莺语，你在这里等就行了。” 司祁一说完这句话，就利落地松开了苏莺语的手。 苏莺语愣了一下，更加抬高了头去看司祁。继而垂下眸子，把司祁的大手抓了回来，握紧。 “……” “里面感觉不太好。”司祁抿唇。 “无碍，陛下在侧。”苏莺语笑意款款。 原本在门口的惠妃此时迈步走了过来，福身道：“陛下请，妹妹请。” 依礼，苏莺语也福身一拜。 “请姐姐带路。” …… 屋里一片漆黑，所有透光的门窗，全都用木板订住，只剩下尚开着的门那处，散进了点亮光。 屋里的恶臭味比屋外要浓烈得多，无法描述这是一种怎样的气味，隐隐令人作呕。 是浓重的，驳杂的血腥味。 “今日之事，臣妾没再让任何人跟来，过一会，只是会出现陛下抱着一个健康的皇子出去，沸腾狂欢的情景。” 不知何时，惠妃手里提起了一盏灯，带着光芒，走到了苏莺语和司祁的身前。 微弱的光映着她的脸，妆容精致，笑容灿烂。 其实苏莺语在黑夜里，也是看得清的。 她是异瞳。 苏莺语一面盯着惠妃，一面不动声色地迈步侧挡住司祁，却是在下一秒又被人给拽了回来，圈进怀里。 皇帝也在紧张，很紧张。 …… 紧接着，惠妃娴熟地点亮了这屋里放的灯盏，砰地一声，来时的大门被大风吹关上了。 屋内亮堂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横陈在地上的尸体。 是一个身着大宫女服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倒在一片血泊中，不是因为这空气里掩盖不住的腐臭气味和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她看起来真的不像尸体，除去脸色不正常的苍白，面貌尚新。 苏莺语见过她。 小芙死前见到的东西。 一个怀孕的，却已经死去的宫女。 怀孕？ 皇子？ …… “妹妹若是怕不用先出去？” 惠妃见苏莺语发呆，好心来问。苏莺语自然不会应允，她还想看看惠妃有什么新鲜花样。 “陛下在，我便不怕。” 苏莺语答，声音里竟是染上了几分哭腔。 “孩子呢？” 司祁抓着苏莺语的手，逼问惠妃，这时候的惠妃反而从容不迫起来。 “陛下，妹妹请上前。” 惠妃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内室床榻边，司祁最后回头看了苏莺语一眼，见那双总泛着泪花的眼睛里闪着亮光。 神采奕奕。 司祁拉着苏莺语，绕开宫女尸体，走到了惠妃所在。 便见到了这所谓皇子。 苏莺语的眉头皱起来了，她叹气，又来了。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孩子呢？最简单的形容，大概就“这不是活物吧。” …… “陛下，他还可以被救，只要您愿意！请救救皇子！” 咚咚咚，又是跪地磕头。 司祁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转向惠妃。 “怎么救？” 他还是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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