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透彻的火光中渐渐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穿一身鲜红的嫁衣,烈焰在她的周身荡开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金色的凤冠上被火光折射出如烈日般的光辉,耀得人睁不开眼。 她一步步走来,身旁火光四溢,杨千帆惊喜的望着司夏,就这样瞧着她一步步慢慢地走到他的身旁,惊喜道:“司夏,你没事吧。” 司夏并不答话,面色冰冷的踏着烈焰,朝那人逼近了一步。他望着她一身的烈焰,挟持着烟烟往后退了几步,对她道:“不准过来。” 司夏止住了步伐,望着那人,平静地开口,“把她放开。” 他干笑了一声,道了一句,“你说放就放?”那举在手中的小刀又往烟烟脖颈里割更深了一些,脸色深沉地道:“你到底是谁?” 司夏转过身去,看似毫不在意烟烟的生死,道:“就凭你这区区百岁的年纪,也配知晓我是谁吗?”她忽然冷笑一声,九轮月照在她的身上越发显得让人琢磨不透,“以我的年岁,就算是万年之前,饶是让你们风家逆风唤我为一声祖宗,我都是受得起的。” 她转头看向那人,冷冷地道:“所以,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我是谁?” 那人脸色变了一变,似在思考她话中真伪。 这女人看似平常,但光是她那一身足以焚烧掉一切的实火火焰就让他不得小看,若是说她是个活了数千年的女妖,他也不是不信,只是她说她认识逆风,却让人不得不怀疑。 在黑夜之城,逆风是一个如传说般的存在,能认识逆风的自然也不是常人,而让他陷入思考的不仅仅只是她认识逆风,而是她一眼便看穿了他秘密。 他放开了烟烟,眯着眼半信半疑道:“你认识我们城主?” 司夏看他一眼,“怎么,认识逆风还需要作假?” 那人思忖了一下,并未作声。 也不能怪他太过多疑,而是这逆风实在太不一般,不一般到哪怕是身为风家之人,也并未能有缘见他一面。若是对面这人当真是认识逆风,那自然也不是他一个风家小小的后辈可以惹得起的,这件事必须要好好从长计议。 他抬起头,道:“这认人之事肯定是做不得假。只是这逆风老祖对风家而言太不一般,虽说这风家家规是立在这里,但若你真是他老人家的朋友,我们也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他这一番话里的意思说得清楚明白,风家的规矩定在这里自然是不可更改,但他们若是老祖宗的朋友,那又得是另当别论了,别说放他们几人过去,哪怕是更厉害的要求,也是无可厚非的。 杨千帆扶着烟烟替她止血,闻言很是气愤,他本想要司夏让狠狠教训这人,却不料那女妖怪竟是忽然笑了,对那人道:“我说我认得逆风,你便会信了?” 那人思绪了一刻,道:“自然是不会全信的。” 司夏道:“既然不信,那问了又有何用?”她又道,“我若是告诉你,我在万年之前便已认识逆风,这路,你是给我让还是不让?”她眯着眼望着那人,眼中全是危险的信号。 “万年之前?”那人被她一句‘万年’说得一怔,虽说他心里对这女人的定义可能是活了几千年的女妖怪,却着实没有往这‘万年’的方面去思考。 通常来说,月守族人能活个几百来岁也是正常,几千来岁已极其高寿,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可以活到万年之寿。所以当司夏说着一句‘万年’之前时,已经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畴,怎么能让他不惊? 司夏见他不语,又道:“你是觉得一个人不太可能活一万岁,还是觉得我不可能会认识逆风?” 那人怔了一下,笑道:“这大千世界,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只不过是我月守族人寿不够长,见识有些欠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他又道:“忘了告诉你,我叫风易俊,是风家长老子嗣中辈分最小的,不知道阁下大名?” 女妖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叫司夏。” …… 在风易俊的带领下,几人一路前行,朝着风家地盘外沿走去。 风易俊将他们送到路口时忽然停下不走,犹豫了半晌,朝司夏拱手一拜,道:“无论如何,风易俊的私事,还劳请司夏大人您。”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一下朝着司夏攻击而来,司夏毫不设防,竟被他手中的小刀一把插入心间,倒退了数步。 杨千帆满是震惊,就看那风易俊一下子退开几步,一张死人白的脸露出凶恶的表情,对司夏道:“你若不认得逆风,或许我还会考虑放你离开,但你既然认得逆风,我自然是不会容许你活着走出‘九月之墙’。” 杨千帆见她心口中刀,急忙冲过去扶助司夏,她站稳了身子,对那人冷笑道:“不过就这等小事,还真是够心宽的。” “小事?”他面色越发阴冷,“我本是风家五长老之子,本应该受尽荣耀,却因当年我爹不小心失了一臂,从此后便遭受冷眼,被欺凌得毫无还手能力,那种被万物□□,被万人瞧不起的感觉,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懂。” “为了爬上来,为了我的将来,为了我爹的荣,我受尽苦楚历经百年磨难,好不容易从底部一步步爬上来,我怎么会容许它出现一丝丝的纰漏?”他脸色死白而又阴冷,道:“任何人都不可以剥夺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怕你是逆风老祖的朋友也不可以!” 司夏嘴角流着少许的鲜血,“所以,你先假装和气,引我卸下防备,等我彻底毫无准备时候,做好致命一击,好让我走不出这‘九月之墙’是吗?” 她心口处中了一刀,小刀的手柄被月光照射得闪着银光,也照耀得她的脸在月光下格外的清晰。 司夏一只手捂着胸口,任凭杨千帆扶在身后,神情却一点也不惊慌,对风易俊道:“你的一生,自有你的缘由。你爹的断臂,也自有他的缘由。这世上之事,哪一件不是因果循环的天道之理?不管是经历过怎样的过往,都不能变成你要伤害别人的借口和理由。” 她神色冷静理性,竟是当着他的面,从心口上拔出那把小刀,反手一.射,笔直的插入了风易俊身旁的木桩之上。 他吓了一跳,眼中全然是不可思议。 第一次见到有人被插心一刀,还可以如此沉着冷静的将它抽出来,再回射过去扔给对方。 风易俊死死的盯着司夏的伤口,见她心口处流着少许献血,步伐稳健的朝他走来,不由的内心里又是一惊。 他惊怔的望着司夏越来越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那把被她从心间□□的小刀,正不偏不倚的打在他侧脸旁的木桩上,闪着冰寒的光,时刻提醒着他那把刀是千年寒铁所铸,对火系物种的杀伤力极强。 可见到她的行动,竟丝毫没有迟缓,风易俊的心一点一点在变冷。 他吸了口寒气,道:“你,你到底是谁?” 司夏站到他的跟前,面无表情道:“我先前就一字不差的同你说过了,只是你疑心太重,信不过我说的罢了,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好问的。” 他望着她,身子有些发抖,不知怎的,这一刻他竟然真的信了,这女人同逆风绝对会是朋友,单从她那气魄而言,普通人早已是无法企及。 他望着司夏,沉沉吸了口气,道:“你,会杀了我吗?” 司夏的身上忽闪出烈焰滚滚,毫不在意地道:“你本就不是月守族人,与我也无冤无仇,我要杀你做什么?” 风易俊猛然睁眼,竟是满眼的不敢相信。 要知道,他刚才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被她淡淡一句,‘我杀你做什么’唤回了心神。 她站在火里,那张精致的脸,在火光中惊艳得不可方物。 只听她冷幽幽道:“你一个平凡之人,跑到这月守一族,练了这逆天的法子,既不怕遭了天谴报应,又何至于惧怕我动手杀你。” 风易俊听了半天,饶是没有明白她说了些什么,恍然一下领悟过来,惊怔道:“什么我一个平凡之人?”他怔怔的反驳司夏道:“我本就是月守族五长老之子,哪里是什么平凡之人。” 司夏站在他的身旁,一身的火光滚滚。 风易俊靠她很近,脸上的肤色一点一点在高温下产生变幻,竟慢慢的变成了跟杨千帆一般的正常肤色。他盯着自己的双手,那双目中完是不可置信,惊恐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司夏身上的火光渐灭,淡淡地道:“月守族人肤色雪白,一身血液冰冷无温,常年处在黑暗之中不能见光,更是不能靠近火温。”她说着顿了一顿,“而你,用手摸一摸自己的手,是冰冰冷冷还是残有余温,便可知晓。” 他惊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满面的惊恐之色,摇头茫茫然道:“不可能,我从小就生长在月守族内,是这些年风家小辈之中的后起之秀,又怎么可能不是月守族人?” 她淡淡的看他一眼,抬起手来,手中闪起一团火焰,对他冷冷地道:“你若当真是月守族人,在瞧见我这一身的火光时,你早就瞎了。” “……” “你爱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与我无关,不过是顺口一提,见不得有人遭受到蒙骗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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