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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夏不知道她睡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处简陋的屋檐下,屋外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她抬眼看了看,发现杨千帆不在屋内,而烟烟正趴在桌沿上小歇。    屋内极其简陋,设施也并不齐全,桌椅陈旧得缺胳膊少腿,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模样。    司夏扯了扯被子,却听得屋外有人争论,听了几句之后大抵是知道了个大概,原来这地方是宇文家的一处外屋,那在屋外正与人争论的人,是宇文家的小辈宇文卓,另一个应该也是他的族人兄弟,两人所争论的事情,便是关于司夏一行人的去留。    那族人认为应该把司夏一伙人交出去给风家交差,好解决风易俊被人所杀之事,但宇文卓坚持不肯,扬言风易俊是被他所杀,与司夏等人并无关系,不应该把他们推出去送死。    司夏撑着身子坐起来动了动胳膊,没感觉到心口处有什么不妥,竟有些诧异,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一番,就听见咯吱一声,杨千帆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而入。    他刚进到屋内,一抬眼间便看见司夏坐在床上,眼中又惊又喜,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床沿,“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司夏醒了?”    烟烟被杨千帆说话声给惊醒,抬起头看着司夏,脸上全是欣喜。    咯吱一声,又一人推门而入,那人进屋后双眼发光的瞧着司夏,几大步走到杨千帆跟前,道:“太好了,千帆兄,你朋友终于醒了。”    屋内全是欣喜的气氛,只有司夏全无感觉。只听那宇文卓一番说起,才知道她这一睡竟然睡了整整半年。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杨千帆和烟烟几乎是对她寸步不离,也多亏了宇文家的药王和宇文卓隔三岔五送来的大量神药,以及杨千帆每日坚持不懈的替她煎药,终于在万千期盼中,她醒了过来,并且被寒铁所伤的心口也一并痊愈了。    “咦?”屋外跑进来一个莫约十来岁的小姑娘,她站在门口,惊喜的一把扑到司夏怀里,猝不及防在她脸上捏了好些下,才被宇文卓拽着下了床。    宇文卓抓着那小姑娘,惭愧道:“千帆兄,舍妹太过于顽皮,要是冒犯了你的朋友,还请见谅。”    “宇文卓,你这个大笨蛋,快放开我!”那小姑娘睁大双眼瞪着宇文卓,骂势凶凶,似一点都没有把他当成长兄,怒道:“宇文卓,你快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她!”    宇文卓脸色难看,瞪着她道:“人家的朋友才刚醒来,你又不是药王,你看了干什么?”    那小姑娘不依,唰一下,变成了烟烟的模样,身子一下子窜高了许多,宇文卓没反应过来,被她一手臂甩开,小姑娘硬是扑到司夏怀里,继续对她的脸摸来摸去。    杨千帆看着眼前的另一个烟烟,脑中闪现出那一日遇到宇文卓时的情景。难道说,那一日的假烟烟就是她变的?    他看着那假烟烟,问道:“宇文兄,这……?”    宇文卓面露尴尬,一把扯着那“假烟烟”就要把她拉出司夏的怀中,却看到她大声呼叫,“宇文卓,放开我,你个笨蛋,放开我!”    宇文卓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他怒道:“宇文念,我是你哥,没大没小的你叫谁笨蛋呢!”    宇文念朝他吐了吐舌头,没好气道:“宇文卓,别不服气,我说的就是你!”她仰脚作势就要踢宇文卓,却被他一下躲开,怒道:“宇文卓,你这个笨蛋,赶快放开我,我要去看看你朋友的朋友。”    宇文卓疑惑,“你看人家做什么?”    杨千帆也同样疑惑,“对呀,你看她做什么呢?”    只有司夏淡淡地道了一句,“让她过来吧。”    被放开的宇文念一下子冲到司夏身上,整个人匍匐在她胸口,听啊听啊听的,她听了很久,才抬起头来,面露疑惑道:“不应该呀。”    杨千帆有些疑惑,问:“怎么?”    小姑娘瞅着司夏好半天,咬着嘴唇似在考虑要不要说,在杨千帆的追问下,她犹犹豫豫好半天,才小声道:“你这位朋友……应该不是人吧。”    杨千帆还以为会她会说出什么劲爆的事情,一听到,顿时失了兴趣,回答道:“是啊,她不是人。”    那小姑娘听后并不害怕,也不讶异,又听到杨千帆末了再补充了一句,道:“她是妖。”    “妖?”这下宇文念的小脸几乎是皱成一团,坚决地摇摇头,“不可能的。”    “怎么?”    众人被她的话吸引过去,就连司夏自己都好奇的看着她,等待她语出惊人。    “自古以来,妖者,都为活物,是由生灵经过漫长的修炼转换过来的。我修习的变幻之术可以变幻成任何活物的模样,那一日我好奇她的貌美,想着变幻着戏虐戏虐你们,却发现不管我如何尝试,都变不成她的样子。”    杨千帆眉头紧缩。    烟烟一双眼睁的老大。    司夏淡漠着脸并无神情。    屋内陷入一阵奇异的氛围,宇文卓见状抓起宇文念就要教训,却听到那坐在床上的女妖怪抬着眼,淡淡道:“听她继续说完吧,我也有些好奇。”    宇文念继续说,“这世上,只要是活物,我都能变成对方的样子,模仿言语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我怎样都变不成你的模样时,我还诧异是不是我法术修炼的不够精进,为此我特意回家闭关了半年,想要把这不精进都地方给补全了。”    “等我闭关出来后,今日特意来找你就是想再试试看,能不能变成你的模样,哪知道还是不成。”    杨千帆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凑到你跟前来,摸摸看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变不成你的模样。”    宇文念说着顿了顿,众人凝神的将她望着,等候后话,却发现她咬着下唇,貌似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再说。    那床上的女妖怪阖眼淡然道:“然后你就摸到了我全身冰凉,没有一丝活物的热血,接着你就趴到我的身上,更是惊奇的发现,我除了全身冰冷没有热血之外,我还没有心跳,对吧?”    宇文念咬着唇重重的点头,“嗯。”    司夏开口,面色极平静道:“所以,你所得出来的结论是,我并不是妖?”    宇文念再度点头,道:“这世间的一切妖者,都是由生灵转换而来,你无体温,无热血,无心跳,根本就不可能是从生灵转换而来的妖怪,你根本就不是活物,你是…….”    她犹豫了一下,道:“死物。”    屋内气氛一下子仿佛陷入到冰点。    杨千帆脸色难看,他一直以为司夏是一只万年女妖,现在却发现她连妖也不是,可她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心中竟生出了一种从未被司夏信任过的感觉,酸楚得让他难受。    司夏淡淡一笑,张了张嘴,道:“死物?”她看向宇文念,笑道:“何谓死物?”    “死物就是,不需要呼气,没有体温,没有心跳,没有热血的一切。你不是人,不是妖,却又可以活着,拥有术法。”宇文念满脸疑惑,问:“你到底是什么?”    “原来你们对妖的理解,是这样的。”她豁然道,“若是照你这番说法,我确实不可能是妖了。”    她笑了一笑,又道:“可是在数万年前,我也确实是有血有肉有体温有心跳的“活物”。”     房屋中仿佛迷茫着淡淡的冷气,司夏的声音凉薄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她冷冷地道,语气中竟有些自嘲,“一个在新婚之夜,被人挖眼,在冰封中被冻了万年之久的妖,自然不再是妖。”    她坐在床沿,笑得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面色仿佛在描述这一段与她毫不相干的事件。    ……    故事要从数万年前说起,那时的司夏神智初启,心智未全,一个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毫无目的游荡在众多界之中,一晃就是数万年过去。直到她在‘恒久界’遇到了一个叫做李浩宇的男人,才将这一切的事情拉入到她不可掌控的轨迹之中,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早年的司夏,极是单纯,不懂得人心世故,不了解世间险恶,每日清晨一睡醒就想着今日该去哪里玩耍,要去哪里吃些美味,潇潇洒洒快意妖生。却从未想到过,她这一张惊世骇俗的容颜,也会引来许多的追随,而李浩宇便是各中代表,更是将死缠烂打几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李浩宇家住清河洲,是当地名医李伯元的独子,李大夫因老年得子,对这一独苗也是爱护得打紧,自此把李浩宇教得极是任性,因家境殷实,但凡是他想要之物,哪怕是耗尽千金他也必然得之。    那一日正值清河洲灯会,司夏凑在人群中看热闹,瞧见一少女摆摊义症为人瞧看疑难杂症,却被一男子当众侮辱,司夏瞧不顺眼便随手教训了对方一顿,正巧碰到了及时赶来救场的李浩宇,才得知那摆摊义症的少女名唤岳妮姗,正是这急急赶来的李浩宇的表妹。    岳妮姗父母早亡,从小便寄主在李家,为答谢司夏救难之恩,邀请她去家里坐坐,这一坐三人便是成了好友。司夏挺是喜欢岳妮姗的性子,岳妮姗喜欢李浩宇,可李浩宇却单相思司夏,正这奇怪的三角关系,导致了三人的友谊只维持了三年。    为了不让妮姗难过,司夏自此以后开始躲避李浩宇,李浩宇因长期寻不到司夏,整日在家里借酒浇愁,岳妮姗看着喜爱的人这般,心中犹如万箭穿刺,以为司夏与李浩宇之间相互喜欢,却因为她的关系不得不如此。    岳妮姗忧伤许久,终有一日,在李浩宇酒精中毒差点去见了阎王后彻底大悟,她觉得自己不该坏了他人的姻缘,于是那一日约了司夏单独会见,想要表明心迹,撮合这二人。    夜半时候,天色冰凉。    岳妮姗不想惊动众人,约了司夏半夜时分,在郊外的相思亭里会面,相思相思,她觉得这相思亭的名字最是应景,岳妮姗等了许久,司夏迟迟未到,却等到一个赌鬼醉汉,等到司夏匆忙赶来时,岳妮姗清白被毁已是奄奄一息。    而她死前最后的心愿,便是希望她深爱的表哥李浩宇能够跟司夏好好的在一起。    ……    杨千帆沉默的听完了司夏的故事,心情却异常沉重。    他想过数千万种司夏被人挖眼冰封的理由,却从未想过,真相竟然只是她为了成全好友死前遗愿,就这样将自己给嫁了出去。可若是真的嫁了也就罢了,可为何她会在新婚之夜被人挖眼斩杀,再送至青蛟祠堂被镇压万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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