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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别在这里站着了,快去工坊吧。”陆李氏推推陆亦盛,又道:“要是实在想不出,你也别着急,我去推了他!我去做饭了,不然一会儿他们要饿了。”  说完,她蹭蹭回屋做饭去了。    陆亦盛看着妻子风风火火的,笑着摇摇头,到底谁着急呢!  他转身拍了拍陆希源的肩,“你快回去看书,我去下工坊,很快就回。”又对谢小灵说:“谢家丫头,今天真是谢谢你帮忙,不然我这篱笆也没这么快做好。”    “陆叔客气了,我只是打打下手而已。你快去忙吧!”  “行。”陆亦盛点点头,去了工坊。    只剩陆希源和谢小灵在院子外面。    陆希源见他们都进去了,连新做好的篱笆都没来得及欣赏,就直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圈椅?”  于是谢小灵把李伯义来找陆亦盛的事,捡重点的跟陆希源说了。    陆希源想着,圈椅他是见过,明式圈椅还挺有名的,但它的式样看起来蛮简单啊,不知道陆亦盛在纠结什么。    谢小灵想到一些原因,也许正是陆亦盛为难的地方,她打算回家再好好想想,现在她更加关心陆希源的学习。  “你今天上课怎么样?”    一提起学习,陆希源又垮了肩膀,“别提了。李先生让大家都在一个屋子里念书,你不在哪儿是不知道,整个屋子就跟市场差不多,噪音就在耳边嗡嗡响个不停,头都吵大了,哪里还看得进书。”    “你跟他提一提,说太吵没法儿看书。”  “提了,没用,他说这样有助于锻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谢小灵想了想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这里科举不像我们高考那样,工地停工,交通绕道,一切都是为了保障高考顺利进行。这里到考试的时候,应该是一切照旧,万一有噪音杂音干扰,静不下心来,或者被分了心,那不是白白浪费一次机会,所以我想他是打算从平时就锻炼你们,让你们习惯一个比较噪杂的环境。”    陆希源听她这一番分析,夸赞道:“李先生他就是这样说的,让我们早早开始适应。我们这样一起读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又让我们保持安静,每个人默默的写字,背诵,基本上一天就这样交替渡过了。”    谢小灵笑着说:“这位李先生的教学理念还挺先进的。”  “先进什么啊?他信奉的是‘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基本上都不太讲解,就让我们这样硬背,硬记,前面简单的还好,今天的我就觉得好难,看不懂,背了一天也没背下来,明天进学堂前要背给他听,背不出的就要打手心了。”    陆希源嘴巴又扁了扁,悄悄伸手去牵谢小灵的手。  寻求安慰。    可现在是傍晚,正是倦鸟归巢,村民回家的时候,小路上都是牵着耕牛慢慢悠悠晃荡回家的耕农啊!    谢小灵的手被陆希源握在手中,她也不舍得甩开他,可也不能就站在这里,只得说:“我们去工坊,我帮你看看。”    两人进了工坊后,见陆亦盛正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他们便没有打扰他,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  陆希源拿出《论语》,翻到今天学过的内容指给她看,念给她听,“这是八佾篇第九章,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这说的是什么?我根本看不懂,夏,殷应该说的是朝代,可这宋是什么鬼?那时候哪里有宋?”    谢小灵没有立刻回答,她把书拿过来,仔细读了好几遍,然后才说:“我想,这段的意思应该是——孔子说:‘夏代和殷代的礼,我能说出来,但它们的后代,杞国和宋国都不足以为证,这都是因为他们的历史资料不够的缘故,如果足够,那么我就可以引来作证了。’”    谢小灵指着‘宋’对陆希源说:“有次看历史书,正好看到了这个,‘宋’并不是后来的宋朝,而是一个国名,是商汤的后代。”    谢小灵又说:“让你学这些,确实很难,要不是我刚好曾经看过关于这一段的历史,我想我也看不懂,你明天再去问问先生,看看我的解释对不对。”    本来谢小灵给他解释过后,陆希源完全明白了还很开心,一听她也不过是碰巧,又萎了,“那以后怎么办?”  看他一脸苦哈哈的样子,谢小灵就觉得好笑,和原来不爱学习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她抬手,想捏捏他的脸颊,忽然想起陆亦盛也在,遂又放下。  “我记得我原来跟你说过,预习是很重要的,你每天先把第二天要上课的内容预习一遍,不懂的地方就去问先生,我想,他虽然上课不太讲解,但你去问的话,他还是会说的。”  “那……我明天去试试。”    陆希源也没想到别的什么好方法,只能按照谢小灵说的办。不管怎么说,先把今天的疑问解决了,他心里稍微轻松一些。    专注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窗外已是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陆希源把书本一合,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谢小灵还要回去做饭,便也没有耽搁,她起身先走到陆亦盛身边,默默看了一小会儿他在地上画的草图,也没有打扰他,就直接回家了。    谢小灵前脚到家,刚刚把菜叶拿出来,准备煮他们几乎每餐都吃的菜叶粥,谢张氏就回来了。  满脸喜气。    她第一时间到厨房来找谢小灵,“大丫头,大丫头,跟你说,我都没想到,你画的那个花样子,可受欢迎了,都说画的好,活灵活现的,那个帕子比别的多卖出足足二十文钱。”    谢张氏看见谢小灵在摘菜叶,赶紧接了过来,“来来来,我来做,你去屋里,再想几个好看的,受欢迎的花样,这里的活交给我。”    不要她做事,谢小灵自然没有异议,她从善如流地把手上的一把菜给了谢张氏,自己洗干净手,回了屋。    谢张氏接过她的菜,视线却依然在谢小灵的身上。  看着她净手,看着她走出厨房,看着她进了屋。    谢张氏这才把手中的菜随手放在盆里,摊开,把烂掉的叶子都摘掉。  这大丫头不知道是在哪里长的本事,会画画。画的花样子,她觉得也就比旁人的好一点吧,不知怎么的,竟然还入了肖大少爷的眼。    谢张氏不由得回想起,今日去绣坊交货的时候,碰巧遇见肖大少爷的事。    肖家大少爷肖沣,是他们的东家,瑶里县大户肖富言家的长子嫡孙,那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贵人物,什么名人字画没见过?不知怎么就看中了大丫头的画?    那时,肖沣拿着大丫头画的花样子,看了许久,还问了掌柜的,这是谁送来的。待他知道,就是面前这位佃户,谢家的姑娘所画之后,他立时朝谢张氏看了两眼,又询问站在自己身后的小苗和小禾,是谁画的,得知画画之人今日并没有到场,他微微挑挑眉,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交待谢张氏,下次有花样子别绣在帕子上,直接送到绣坊,他要原画。    然后就放下帕子,走了。    肖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谢张氏摘菜的手停了下来,百思不得其解。    谢小灵自是不知道这些,她正在屋里仔细回想曾经见过的,关于圈椅的照片,还有文字介绍。圈椅她曾经倒是接触过一些,但总归是家具类,并不是她的专业范畴,了解并不深。  谢小灵认真回想一番后,到屋外拿树枝,在地上不停地计算,写写画画。    谢小灵在计算的时候,陆希源也在用功。    晚饭过后,陆希源把今天上课的内容翻出来,照着上面的字先练习写了近两个小时。写好之后,他自己拿着写满了字的纸欣赏了一番。  看着上面一个个斗大的字,他摇了摇头,由衷地说:“真是有点惨不忍睹!”    不过陆希源并没有被打击,他觉得,这才是他提笔写字的第二天,只要自己坚持,总有写的像谢小灵那样好看的一天。练完字后,陆希源就开始通读,背诵他所写的内容。  经过谢小灵的讲解之后,他现在都弄懂了,在这个基础上很快就背熟了。    做完了当日的功课,陆希源没有像昨天那样,马上就把书都收拾好去睡觉,而是把八佾篇后面剩下的几章全部都诵读了好几遍,还自己试图去理解文中的内容,对于不认识的字,看不懂的句子,不理解的意思,他都拿了纸在旁边写下来。  这是明天要拿去问先生的。    第二天一早,陆希源稍微起晚了些,等他练完晨功换好衣裳,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要赶去上学了。他只能在临走之前,匆匆拜托陆亦盛,给谢小灵送点吃的。  陆亦盛很欣赏谢小灵,陆希源跟他一说,他就应下了,不过还没等到他去给谢小灵送早饭,她自己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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