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番恶斗，月牙浑身伤痕累累，那些妖怪就用普通草绳将她捆着，也不担心她能逃。半路上，月牙醒过一次，昏昏沉沉听到其他妖怪和小头目对话。 “这狐狸精敌我不分，帮着道士，我们何不直接除了，还费力把她带回去做什么？” “你新来的？不知道龙王最讨厌叛徒吗？背叛妖界的下场，可没有死这么简单。” “有什么比死还惨的？” “带她回去你不就知道了。”小头目表情阴鸷，笑得残忍，似乎对欣赏别人受折磨这事十分享受。 月牙看不到他的表情，光听声音已经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她这时还不忘心里自嘲，看吧，多管闲事果然没有好下场。之后又陷入了昏睡。 再醒来是被人摔在地上痛醒的，月牙闷哼一声抬起头来，只见上座一个玄衣男子慵懒地坐着，一头金发散在胸前，五官更是俊美无匹。 可以说是月牙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在长相上能和凌忘仙旗鼓相当的人物。不同的是，凌忘仙正气凛然，飘逸出尘，这位则偏邪魅，身上戾气更重。 他本来是微微眯着眼，看清地上的人后猛地睁大眼睛，瞬间便到了近前，“谁把她打成这样的？”眼中杀气毕现。 小头目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回龙王，你让我们杀那个臭道士，被这个狐妖给救了，她还伤了我们不少同胞，简直不知死活，我特意把她…呃…”邀功的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 “我看不知死活的是你。” 众小妖眼看着一息之间，龙王隔空就取了小头目的命，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这个魔头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都给我滚，把这个尸体丢到销骨窟。” 小妖甲颤巍巍出声：“龙王大人，那这个狐妖……” “嗯？你也不想活了？” 他只是轻轻的一句话，斜睨了一眼，众妖纷纷有多远跑多远，生怕龙王一个手抖，他们小命玩完。再好奇狐妖和龙王的关系，那也没有命重要。 月牙全程一头雾水地看戏，直到殿内只剩他们两人，龙王将她拦腰抱起，月牙本能伸手推挡，不慎扯到伤口，倒抽一口冷气。 “弄疼你了？”温柔的语气与刚刚的残暴形成鲜明对比，“别乱动。” 而月牙冷静分析当前情势后，从善如流地没有和这位妖王对着干。龙王很满意月牙的乖顺，将她放到床上后摸了摸她的头。 “别碰我。”月牙对龙王的亲密举动极度不适，心想身为妖王他应该不缺女妖精吧，难道是对伤残人士有什么特殊爱好？想到这里一阵恶寒。 龙王垂下眼睛，“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你以前也会这样对我。” 捕捉到了信息。“龙王大人，请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月牙不太肯定，因为原主记忆中和妖王没有交集。 “燕启，我叫燕启。” “嗯？” “你不用喊我龙王大人。” “好吧，燕启，我们认识吗？” “你忘了，你救过我，那时我刚下界，受了伤，法力损耗严重，只能维持蛇的形态。” “小金蛇？！”震惊之下月牙又扯动了伤口。心中恨恨，早知道这货是妖王，当初就应该把他剁巴剁巴做蛇羹，也免了自己现在遭的罪。 燕启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绿瓶，“来，喝下去，你的伤很快就好了。” 月牙看着燕启出神，迟迟不张嘴。 “你不信我？”燕启露出受伤的神色。 “…信。”他现在看起来暂时对她一副无害的样子，姑且相信吧。 月牙喝下灵液后，燕启又灌输法力到她身上帮她修复，真的如他所言，很快就好了，而且月牙隐隐有种妖力比之前更强的感觉。 “你刚刚说下界，是什么意思？”前世并没有提到燕启的来历，现在看来，并不简单。 “告诉你也无妨，我是被天道放逐，但我不服，和其他人大打了一场，受伤跌落到这里，被你所救。” “所以，你是神？” 燕启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好勇斗狠，性情乖戾，凶性难驯，不配为神。’这是他们说的。而我，不屑为神。” “……”燕启，燕启，被上天厌弃的神吗？ “不说那些了，”他又换上一张笑脸，“当日你救了我，又说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希望我快点好起来，和你作伴，我都记得。” “咳，其实你记性可以不用这么好。”月牙感到略微尴尬。当时她以为要在山中苦修几百年，才想养个小宠物解解闷，谁知道随便捡的蛇都会是未来妖王。 “你怪我离你而去？” “没有没有。” “我是感应到他们的气息，担心连累到你，才离开，之后我回去找你，你已经不在了。好在失而复得，你放心，我以后都会陪着你。” 失而复得？怎么说得像自己是他的个人财产一样？感觉怪怪的。 “其实你不用这么在意，我就是随口一说，也是随手一救，算不上很大恩惠，你如果很想报恩，不如放我离开。” 燕启眼角微微上挑，眸色幽深，“离开？不行。你可能弄错了，我不是为了报恩。月牙，我们是同类，你天生就是属于我的。”他挑起月牙的下巴。 “你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明白，你一个小狐妖，怎么会让我有一种你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在乎的感觉，就好像你跟我一样，都不是这里的。” 他看着月牙的眼神，充满探究。 月牙心说，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不过你真的是啊。嘴上却说道：“所以，你也是因为孤单吧，你放心，我不走了，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燕启此时放在月牙下巴处的手由挑改为抚摸，另一只手则扣住月牙双手手腕，将她牢牢控制在怀中。 “你知道吗，你一点也不像妖，化形时竟然有这样的相貌，在狐妖中也实属难得，就是天上的神女，你也不输，你说，我放着这样的美色不用，可能吗？”他缓缓靠近，金色的长发落在月牙颈间，月牙只觉后背汗毛直立。 “有没有听过，龙性至淫。”这句话低如耳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意味。燕启说完，薄唇轻触月牙耳垂，伸出舌头轻轻舔舐，月牙浑身一阵颤栗，眸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这般任人欺辱，她还是月牙吗？ 他轻轻笑了一下，“啊，原来是这里。”声音低沉，魅惑之极。 屏息凝神，月牙手捏法诀，袖中响银绫蓄势待发，计算着如果出手大概能撑多久，最快用什么办法脱身。燕启却突然起身，“我会等到你主动来服侍我。” 燕启走后，月牙躺在床上，像一个溺水的人刚刚呼吸到新鲜空气。 太弱了，如果不是这么弱小就不用委曲求全，小心翼翼地行动。 之后的日子，燕启给了月牙在雾海森林内的绝对自由，她哪里都可以去，而且燕启丝毫不对月牙隐瞒他称霸这个世界的野心。 虽然这在月牙眼中，也只是让他和中二病挂上了等号。 不过雾海森林倒不是都像月牙所想沼泽遍地，荆棘密布，反而景色很美，烟雾缭绕宛如仙境，不过月牙后来才知道，这些美景是会吃人的。 妖界传遍了妖王有个美若天仙的狐妖新宠，两人恩爱非常，凌忘仙也听到了这些传言。 他从李道长那里得知月牙被掳走的消息后就开始发了疯似的到处抓妖怪，从他们口中询问月牙的下落，和他这十年来做的事情一样。 人道他降妖除魔，为民除害，心怀苍生，却不知他也有私心。 凌忘仙本来打算孤身去雾海森林救月牙，李道长执意相随，两人突破重重阻碍，终于杀到最后的巢穴。 他一眼就看见大殿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只是身边的人不再是他。 燕启看到凌忘仙和李道长，啧了一声，“一群废物，两个人都拦不住。”又转头对月牙说，“不过这两个人倒是有血性，竟然敢闯到这里，我们给他们留个全尸好不好？” 月牙却充耳不闻，飞下台阶，扑到凌忘仙怀里，“忘仙，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好想你。” “我也是。”他拥住她，轻声回道。一下子觉得十年来的等待岁月都值得了，也不想再问她当初为何留书辞别。 座上燕启见状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定定地看着月牙：“你是我的。”眼中尽是癫狂之色。 月牙突然想到小头目之前说的话，燕启最讨厌叛徒，也许现在他眼中，她现在就是个背叛者。然而，她从来不曾归顺于他，又谈何背叛。 燕启爆出一阵长长的龙吟，凌忘仙第一时间将灵力聚于掌心，捂住了月牙的耳朵，避免她被震伤。 李道长一边稳住心神一边对凌忘仙说：“快带她走，这里有我。” 凌忘仙不同意，李道长直接将他一把推了出去，“留在这里，大家都得死，快走。” 月牙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看出来李道长想牺牲自己保护他们，没等她想说点什么，燕启的手贯穿了李道长的心脏。 李道长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每说一句话就有大口血喷出，他两只手抬起，死死抓住了贯穿他胸口的龙爪。 月牙听到李道长说：“我李无尘…不欠…妖…的情，现在…终于…还了，走…走啊……” 因为李道长帮他们拖住了燕启的脚步，月牙又熟悉雾海森林的路，两人顺利逃脱，但心情却是沉重的。 这之后，燕启便开始如同上一世的剧情一般，带着群妖为祸人间，他所到之地都是暴雨如注，妖孽横行，死伤无数。 燕启是曾经的上神，在他眼中，这个低微的世界只是一个玩具，这里的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渺小如蝼蚁。 然而他的行为已经激起众怒，在凌忘仙带领下，许许多多的捉妖师和道士联合起来与燕启展开殊死搏斗。 另一边，月牙则在拼命以妖力抵御洪水，换取更多百姓的逃生。很多人都看见了她的原身，知道了她狐妖的身份。 这场仗打得昏天黑地，妖和人都精疲力竭，但是人们是奔着保卫家园的目的在战斗，众志成城宁死不屈，妖怪们却不想因为一时的快感而去为燕启卖命，说到底，他们没有燕启那么疯。 所以结果依然是顺应前世的剧情，妖怪们四散溃逃，凌忘仙和其他人继续围攻燕启。 但这一次，还是和前世的结果有了偏差。燕启受了不小的伤，无力分神，洪水渐渐退去，月牙赶到凌忘仙身边。 燕启明白他们人多势众，久战对自己消耗太大，所以已经萌生暂退的想法。见到月牙到来，仍不死心，要把她一并带走。 且在此之前，他觉得不能留下凌忘仙这个心腹大患，不提他和月牙的关系，让他想把他碎尸万段，就说凌忘仙的实力和成长速度，留下他，以后绝对会是自己最大的绊脚石。于是，他放出最后一击，以万钧之势从四面八方朝凌忘仙席卷过去。 月牙飞身过去的时候，凌忘仙已经受了一半，她想也不想挡在凌忘仙身前，替他受了另一半攻击。 燕启褪去龙身，化为人形接住月牙坠落的身躯。“为什么？”他看着刺入自己身体的剑，这是凌忘仙那把。 “燕启，你说我不在乎这个世界，跟你一样是局外人，但是你错了。”她抽出斩灭，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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