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到碗中的稀粥快凉了,兔肉才焖好了,灵均把兔肉端上来,大妞一双眼睛仔细盯着她的嘴唇,看她有没有偷吃。 灵均:……… 她若无其事的把兔肉放于桌子中间,大妞立刻用筷子往碗里扒拉了一碗,付博武见此皱了皱眉,碍于灵均在场,没好发作。 灵均权当看不见,左右天热,半凉的菜叶粥喝着更舒坦,筷子也只动了拌鲫鱼和拌黄瓜,付博武和儿女们吃着香喷喷的兔肉,以往觉得美味的食物,此刻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大妞却很高兴,吃完了,故意嘟着油乎乎的嘴在灵均面前晃荡。 灵均眼睛都快瞎了。 她不自然的别开脸,大妞以为她在难过,顿时更得意了。回头还跟大郎交换了个眼神。 本来喂二郎吃饭都有些不耐烦的大朗,立刻心情平缓了。 这种低级的眉眼官司,灵均都没眼看。 她不想再摧残自己的眼睛,于是对付博武道:“这会儿暑气重,我头昏得厉害,你吃完了,把碗收锅里,我醒来去洗。” 付博武下意识皱眉,本想说怎么这么娇气,上午待在家里算了,怎么中午还要休息。可是视线触及灵均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是把话憋了回去,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灵均对他展颜一笑,“多谢夫君体谅。” 付博武移开了视线,“嗯”了一声,面色未变,但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大妞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灵均走后,大妞状似天真问:“爹,为什么别人家的婶婶生病了养两天就好了,后娘这都大半月了,怎么还没好啊。” 付博武被问的说不出话。 大妞见好就收。这时候大郎终于给二郎喂完了饭,松了口气,抱着弟弟去休息了。 付博武一个人收拾碗筷,心里又不痛快了。 哪有大男人做家务的,现在这到底算个怎么回事。 他气闷的碗筷丢锅里,然后趴桌子上不高兴的眯了一会儿。 一个时辰后,灵均才起了,家里已经没有付博武的身影,三个孩子在堂屋里玩得开心,看见灵均也没打招呼。 灵均也懒得搭理他们,伸了个懒腰,然后慢吞吞走到灶屋里去了。 灵均嫌弃的看了一眼锅碗瓢盆,“啧,好脏。” 哎,没想到她也有今天,以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灵均在灶屋里慢吞吞的洗碗,业务不熟练,好几次差点打碎碗,好在003看着,才有惊无险。 灵均:“这么多,什么时候才得完嘛。” 003:“等着,我给你发一段教程,好好学。” 灵均乖宝宝的点头。 灶屋里,灵均努力学习着如何做家务,堂屋里大妞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小木偶。 大朗瞅她一眼,脸色也臭臭的,“别看了,她去灶屋了。” 大妞:“谁,谁说我看她了。” 大郎:“喔。” 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心不在焉的玩着,过了一会儿,大妞说:“姥姥说的对,这个后娘面慈心苦,一看爹不在,就对我们爱答不理的。” 大朗重重点头。 两个人同仇敌忾,面色严肃,纷纷约定,待会儿后娘出来,他们不会跟后娘说一个字。 结果两人一等就是一个半时辰。 大妞:“她到底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都不出来。 大朗想了想,突然惊悚,“她不会在偷吃吧。” 大妞怒了,“她敢。走,我们去看看。” 三个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好吧,二郎一脸懵逼,还以为哥哥姐姐在跟他玩,咯咯笑着。 气势顿时全无,大妞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二郎,大郎也用手虚虚捂住了二郎的嘴巴。 两个孩子扒门框上,偷偷探头。 灵均刚刚收拾了灶屋——大半个时辰理论学习,大半个时辰实践,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三个孩子看着焕然一新的灶屋,瞠目结舌。 灵均莞尔一笑:“看看,收拾得怎么样?” 大朗脱口而出:“很好……不错。”话都到嘴边了,才临时改了个词。 灵均轻笑:“不错就好,这说明我的功夫没有白费。” 大朗:“喔、喔。” 大妞恨铁不成钢的偷偷揪了大郎一把,大朗立刻收了蠢蠢的表情,下巴一抬,哼了一声:“就那样吧,你是我爹娶回来做家务的,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 大妞洋洋得意看着她。 灵均死鱼眼回望:“喔。” 大妞/大朗:……………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更应该腆着脸,赔着笑来讨好他们吗,当场甩脸子是闹哪样啊! 不怕他们跟爹告状吗? 兄妹俩想啥都写脸上了,灵均嘴角抽抽,推开两人走了出去。 大妞见她往院门的方向走,立刻警觉:“你要去哪儿?爹说了让你在家照……伺候我们。” 灵均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喔。” 然后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大妞那个气啊,愤愤的跺了跺脚,也跟着跑了出去。 大朗左右看看,家里就他和二郎,权衡一番也跑了出去。 灵均敲响了隔壁梅大娘的门,原主那少的可怜儿的记忆中,这位梅大娘热心肠爽朗的形象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梅大娘正在缝衣服,听闻门响,放下针线,口中还道:“谁呀,就来了。” 她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脸上脂粉未施,头发也只是松散用布带束着,容貌算不得美艳,可她唇角含笑,眉目柔和,周身萦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婉气质,使人见之可亲。 梅大娘怔愣当场,缓了一会儿才道:“敢问姑娘是?” 灵均微微一笑,本就慈善的面容更加柔和,声音柔软亲昵:“大娘,我是余怜呀,怎的数日不见,大娘竟是不认得我了吗。” 梅大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是余怜?” 灵均微笑颔首。 梅大娘:“我的个乖乖,这十来日不见,你怎么变化如此之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灵均失笑摇头:“大娘可莫要取笑我了,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此后的日子,身子一直不大爽利,看起来病恹恹的,大娘莫要嫌弃才好。” 梅大娘这才发现灵均的脸色是不太好。 不过心中的震惊还是没少,以前这丫头灰头土脸的没注意,如今病了一场,简直容光焕发啊,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承认,她都不敢认,这变化也忒大了。 其实仔细看五官,人还是那个人,但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以前梅大娘看余怜,最多是同情,秉着能帮一下是一下的心态,可是现在再看对方,心里不自觉想跟对方多说两句话,瞧着对方唇边的笑,无端的跟着心情也好了几分。 所以梅大娘摆摆手,朗笑道::“嗨,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大娘怎么会嫌弃你。” 灵均:“大娘不嫌弃就好,以后怜儿可要厚着脸皮多来找大娘唠嗑了呢。” 梅大娘笑:“这是自然,我们两家挨得这般近,合该多走动。哎,你看我”梅大娘拍了拍脑袋,“这天气如此闷,竟然让你一直站在这儿,快,跟大娘进屋,喝杯水坐坐。” 灵均笑着婉拒:“大娘,今儿个就不了,怜儿上门实属想请大娘帮个忙。” 梅大娘:“你说。” 灵均微微侧开身子,露出身后躲着的三个孩子,“大娘,博武干活出门了,本来孩子该让我带,只是我今儿中午见博武热的不行,所以寻摸着半下午不太热了,去山里找点草药,熬着给他下,免得中了暑气。” 梅大娘惊了:“怜儿还会认草药?” 灵均腼腆一笑,似乎十分不好意思:“家父在世时,是名秀才,闲暇时会教我认识一些,只是我脑子笨,记不住太多。” 梅大娘只觉得脑子咣当一声,一片空白,不敢置信的反问:“你的父亲是秀才?” 灵均点点头,随后不解道:“怎么了吗?” 梅大娘已经站不稳了,灵均赶忙扶住她,担忧唤:“大娘,大娘你怎么了?” 梅大娘低声喃喃:“我的老天爷啊,你的父亲居然是秀才,秀才老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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