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蚊子围绕着昏暗的灯光嗡嗡作响,张婶盘坐床上紧靠着煤油灯正编着麻鞋,张狗蛋则在娘亲身边拍打蚊子保驾护航,?他俩脚旁坐着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蚊子叮咬得厉害,男孩把手伸进简陋的麻布背心里正使劲儿挠痒。三个人夜晚挤在一间狭窄的屋子里迟迟不睡,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忽然间张婶对小男孩说:“王二小,这么晚了,你快回家睡觉去吧。”
王二小摇摆着小脑袋,张婶看他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也没有多劝,转而对狗蛋说道:“我听魏先生说,明天日曜日不教书,?你就在家好好照顾神莫。”
“好叻!”张狗蛋应了一声。
“嘿,这个魏先生也真是,非要把日曜日说成星期日,听得我稀里糊涂的。老祖宗规定的名字竟学那洋人给改了。真是时代不一样了。”张婶一边自言自语感概一边打着麻鞋。
“对对,我知道,我在魏先生那里学过。咱们华夏子孙最初以一周七曜计算一周七天时间,后来是什么鸡猪教传进来把一周说成一星期,大家跟着这么叫了。”?日曜日便是星期天的旧称,张狗蛋在娘亲面前卖弄口舌唯有鸡猪教三字出口成了败笔。
“如果你爹爹听见了。打不死你这数典忘祖、从洋媚外的臭狗子。”张婶指着鼻子骂道。
“臭狗子。”王二小蹲在地上灵性地指了指张狗蛋,他学得有模有样。
“我觉得倒好,反正我记性差,这样记起来方便,从一数到七,难不倒我。”狗蛋傻笑,王二小也跟着傻笑。
张狗蛋下床准备捉弄王二小,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并被灯光无限放大,当场把他吓了一筋斗。
只听张婶喊道:“你终于醒了。”
张狗蛋起身朝那人打个招呼,小粉丝王二小则是大惊小怪忙喊:“神莫大人!神莫大人。”
距杜家湾事件发生已过去三天,神莫在张婶家一直昏迷不醒,王大夫早给他把过脉,脉象显示劳累过度所致。
神莫淡淡地说:“张婶,我饿。”
张婶一听乐了,看来神莫恢复了精力,她吩咐张狗蛋拿来一个竹筐子,竹筐里面装了半筐地瓜,不到片刻,神莫就把香甜可口的地瓜啃得只剩一个,王小二眼睛鼓得大大的,他看见神莫的吃相不禁哽咽着喉咙里的口水。
“瞧这孩子真是饿坏了。”在张婶言语间,神莫把最后一个地瓜递给了王二小,王二小不客气的学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引得三人哈哈大笑。又闲聊一会儿时间,王二小和神莫各自回家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婶离开家去了县城,张狗蛋端来一碗热腾腾鸡蛋面擅自进入村长屋内,叫醒朦胧睡眼的神莫,然后热情地说:“神莫,你快起来吃。这颗鸡蛋是俺家最后一个,俺娘都舍不得给我吃,叫我给你端过来。”
神莫望着张狗蛋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指着床边的一筐竹篮子装得满满的鸡蛋,问:“这些鸡蛋是不是你们家送来的?”
张狗蛋解释说:“不是不是,那是前些天杜家湾人报答你超度死人,他们送你的鸡蛋。”
同时张狗蛋怕引起神莫误会,他理直气壮说:“你放心吧神莫,我们福头村的人穷是穷了点儿,但是我们穷得有骨气,不会乱拿别人东西。俺娘叫我端来的这碗鸡蛋面就是俺家的。”
神莫感动得满泪盈眶,虽然他听说过自己并非福头村长大的孩子,自从他有新记忆以来,福头村的每个村民对他如同对自己家人看待。历历在目,不忘恩情。
“狗子,你把那些鸡蛋送给乡亲们吧,我哪里吃得着那么多鸡蛋。”
张狗蛋是真的傻,他不懂神莫话里的含义,说道:“那有啥!你留着慢慢吃,一天吃五个,很快就可以吃完了。嘿嘿……”
“叫你去你就去。”神莫有些急了,虽然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是狗蛋依旧能听出他的口音里带着怒火。
张狗蛋虽然人傻但也知好歹,他便问:“这篮子鸡蛋应该怎么分啊?”
“送给你觉得需要的人,”神莫催促着说:“快去吧!”
等张狗蛋领着鸡蛋篮子出去后,神莫吃着鸡蛋面,热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
早晨的农村空气格外清新,夏季绿叶繁茂,生机勃勃,很多村民趁着早晨天气凉快出门耕作去了,这个时候神莫悠闲地在村子里走来走去,他正等着张狗蛋回来。
只见张狗蛋双手背在屁股后迎面走来,他看起来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小脸鼓得通红,似乎藏着什么私心。神莫见他神情紧张,便问:“你怎么了?”
张狗蛋结结巴巴说不上话,神莫装起架子说:“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本大人今天还有事要忙!”
张狗蛋拿出藏在背后的两颗鸡蛋,低下头可怜的说:“我娘亲已经有很久没有吃到鸡蛋了,我想留两个给我娘亲吃。”
神莫哭笑不得:“本来我的意思就是送给大家分的,你要拿,拿就是了。”
大家?大家分?难道不是送给有需要的人?张狗蛋张大嘴巴:“啊?我把鸡蛋全部送给王二小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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