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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气得满面脂粉直抖,头上簪玉的步摇直晃,一张原本极其秀美的面庞忽然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冯氏安抚道,“清儿,今日之事你也都看见了,那贱丫头分明是一个狡诈如狐、心狠手辣的人。如果母亲的怀疑是对的,贸然行事只怕会打草惊蛇,所以这些时日你暂且不要主动招惹她,此事母亲需要观察一些时日,再徐徐图之。”    如果陆棠的背后真的有人,那么她就得另做打算了。    “可是——”陆清还想再辩驳,却见冯氏一脸严肃,便强忍住了怒意,将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屈身告退,快步走到前厅里,眸中寒光凛凛,一袭浅蓝色的水袖下纤长的指甲已是深深嵌入自己的掌心,仿佛嵌的不是自己的血肉,而是陆棠的心窝!    无论如何她都绝不会轻易放过陆棠那个贱种!母亲向来运筹帷幄所以忌惮她背后隐藏的势力,但是她陆清可是将军府的嫡大小姐,陆棠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坯子,难不成还能越过她?!    陆清正谋划着,杨柳忽然疾步走了进来,“小姐,冯家给您的请帖!”    提到“冯家”两个字,陆清面上的怒气顷刻间荡然无存,就像是濒临喷发的火山,倏然间平静了下来。    她立即从杨柳手中抢过请帖,摊开一看,眉眼间俨然换上了深深的笑意,就连方才气得发白的脸颊也不禁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表哥约我上元节去看花灯。”她捧着请帖,神情愉悦地冷笑道,“母亲不许我轻举妄动,可没说不许旁人出手,陆棠,我看你这贱人能得意到几时!”    ***    闲和苑。    陆棠缓缓地阖上屋门,泠泠月光下,她面色沉冷如雪。    就在刚才,她无意间探到了六姨娘的脉,猛然发现六姨娘体内竟掺杂着两种□□!    八仙草与夹竹桃。    短期内少量服用虽不会致命,但若是长期服用,却会致使人日渐虚弱,心率失衡,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死亡!这种腌臜阴险的手段,除了表面端庄实则阴险毒辣的冯氏,还会有谁!    陆棠拳头紧握,狠狠地砸在了门上,砸得整间屋子都仿佛颤了一颤。她一直沉浸在突如其来的亲情的温暖之中,竟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六姨娘脸上那种不健康的病态白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造成的!    虽然这种毒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但是六姨娘中毒太久了,身子早已虚弱不堪。解毒容易,日后固本培元的调理却免不了要用到大量名贵的药材。    而眼下她和六姨娘在府里都捉襟见肘,陆府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姨娘大耗财力。    看来,为今之计必须先想办法弄点银子寻找药材,为六姨娘解毒调养。    ***    接下来一连数日,整个陆府平静得好似一池不起波澜的死水。一切都照旧如常,除了六姨娘偶尔带一些自己做的小点心来坐坐,依旧没有外人来叨扰,仿佛是已经将陆棠和这座闲和苑彻底遗忘了一般。    然而陆棠心底清楚,这一切不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闲和苑的院外至少蹲了不下三个冯氏的暗桩,日夜监视、轮流蹲守,就算她阴偷偷干掉他们,冯氏也还会继续派其他人来。索性她就什么都不干,省点力气休养生息。    她知道,冯氏是一个精于算计、生性好疑的女人,比起她女儿陆清的冲动无脑,她更偏向运筹帷幄。所以面对她的种种反常与诡异身手,冯氏一定会心生猜疑,甚至怀疑她背后是否有什么隐藏的“势力”。    而在摸清她的底细之前,冯氏只会按兵不动,绝不会鲁莽行事。这样一来,反倒给了陆棠调养身体的时间。    于是不到半个月,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内外伤都已然大好,在每日顺手牵羊、偷鸡摸瓜的滋养下,不仅面色红润,就连瘦削的身躯也终于圆润了一些,腰线也更加流畅紧致。    如此,日子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转眼就是上元节。    屋外圆月高悬,夜色迷人。    冯氏派来蹲守监视陆棠的那几个暗桩蹲了大半个月,除了知道陆棠晨起跑步、中午午休、夜里早睡会偶尔惊起几声如雷的鼾声以外,几乎是一无所获。    于是他们从最初的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开始渐渐变得懒懒散散、敷衍了事。    陆棠看得不禁暗暗咋舌,冯氏再老谋深算又如何?比得过自己老奸巨猾吗?瞧她派来的这几个菜鸡,才十几天的功夫就彻底被表象给骗了。    晨起跑步后是一系列体能强化训练,晌午午休实则是打坐入定调养内息,夜里早睡是掩盖吃宵夜的事实,至于那个鼾声……反正她是不会承认是自己发出来的。    她换上一身利落的男装锦袍,恰好掩住了尚未发育完全的胸襟,却勾出了她紧致服帖的线条。长发高束,眉宇藏锋,尽显说不出的飒爽。    一切准备妥当,趁着院外那几个昏昏欲睡的劲儿,陆棠悄咪咪来到后墙,轻轻松松地翻墙出府。    北尉上元节的市井十分繁荣,街面上人群攒动,来来往往。两边灯笼高挂,印得商贩吆喝的脸充满喜气。糖葫芦、小泥人、脸谱面具、杂耍……然而陆棠却完全没心思看。    六姨娘体内的两种毒潜伏了至少十年之久的毒,解毒是小意思,但接下来滋养调理、固本培元所需要的珍贵药材却是个棘手的问题。    她一没钱二没权,该怎么办呢?    陆棠面色沉冷,周身自然地散出一抹不可靠近的气魄,浑然不觉街市上许多年轻的小姐暗含秋波的眼神依依粘在她身上。    她加快脚步闪身进了一家药房里,将早已写好的药材清单递给掌柜。掌柜做事倒是麻利,一边打包一边啪啪响拨着算盘,不消半盏茶的功夫,药材就全部清点打包完毕。    “一共二十两。”掌柜礼貌地道。    “二十两?”陆棠脸一僵,我擦,这么贵?    原主的记忆里压根没有药材的概念,更别说价格了。眼下,她荷包里的那几角碎铜钱根本不够看。    “掌柜……”陆棠尴尬地笑了笑,正要推说不要了,身后却忽然有一双修长分明的手递上前来,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    陆棠转身,那人一身水月色的锦袍,笑得温润优雅,忽如春风袭来,满面和煦。    “是你……”陆棠眼底掠过一丝讶然。    容与笑意更甚,宛如晴空一碧如玦,“好巧。”    大半月未见,她倒是一改往日的面黄肌瘦,养得愈发玲珑标致了。    陆棠嘴角一抽,这种搭讪方式还真是睁眼说瞎话,俗套得很,偏生在他说来既优雅又从容。但眼下她犯不着和银子过不去,索性就拿着药包大大方方道谢了,“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    “不用,反正你欠得已经够多了。”容与起了故意逗她的心思,往前凑近了一些,两人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我一定会还的。”陆棠有些尴尬,几乎是立刻往后退了退,想要拉开到安全距离。    “哦,那你如果执意要还……”容与忽然用食指勾住药包的结绳,将她连人带药拉入怀里,顺手不动声色弹晕了瞠目结舌的掌柜。    暖黄的灯光下,他温润的目光像是细细春雨,低低笑道,“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陆棠撞进他宽厚的胸膛,仅片刻的愕然后,脸颊噌地一下通红,立即挣扎道,“喂,喂!你放开我!”    虽然她对他几次出手相助心怀感激,但是更多的却是戒备。他来历不明,身份不明,对她居心更不明,不由得让她心生警惕,忌惮万分。    然而某人只是笑得如春风般挠人,道,“不放又如何?”他语气含着故意的戏谑,温柔绵长,却并不涉□□。    淡淡的沉木香见缝插针般孟浪涌入陆棠的鼻息间,看似漫不经心的力道,却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讲情面。”陆棠咬牙切齿坚决抵制眼前这个蛊惑人心的妖孽,耳根红得像要滴血似的。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眼前这个外表看似温润如春的谦谦君子,实则骨子里绝对是腹黑睿智、蔫坏蔫坏的。她两世为人,焉不知色彩斑斓的动物往往有毒的道理?    容与不禁低低一笑,“不是要还我人情吗?”    他说话时气息带着温醇如酒的热度,陆棠的脑子轰地一下被点燃了似的,恨恨咬牙间猛地冲着那处最薄弱的要害提膝袭去。    容与不禁假意“嘶”了一声,面上却笑意更深,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轻而易举地捺住了陆棠的狠辣偷袭,语气中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姑娘家不能总用这招啊,很容易煞风景的……”    他的声音就好似絮絮弦音,轻拢慢捻间皆是低沉而醉人的迷离。尤其是那一双眼,犹似雾气氤氲的古井,温润而深邃。    “你先放手!”陆棠压低声音喝道。    她向来无往不利,引以为傲的身手,在容与看似轻描淡写的钳制面前,竟毫无任何反击之力。    某人却故意牢牢攥紧,笑得近乎无赖,“不放你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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