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济元离去前在院中踟蹰了许久,看着微敞的正屋神色不安。 钟氏那一声呵斥后,谭嘉月便觉得委屈极了,红着眼还没哭出来,就被钟氏一脸严肃的模样打断:“呦呦,阿娘有话要同你说!” 而后谭济元便被她给赶了出来。 背着手来回又踱了几圈,谭济元这才皱着眉离开。 屋内,谭嘉月再也忍不住,小嘴一瘪,向着榻上的钟氏扑了过去,抽抽噎噎喊着:“阿娘……” 钟氏拥她入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道:“阿娘知道,呦呦是因为我,对吗?” “阿娘……” “可阿娘要与你说的是,我可以不去,但是呦呦,你需得去!” 谭嘉月不解,疑惑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大哥的生母,你若是不去祭拜,那便是不敬重你大哥,无论是谭家还是钟家,都没有这种不敬兄姊的家风,呦呦可明白?” 钟氏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儿,接道:“呦呦若是不去,你大哥可是会难过的。” “我不要大哥难过!”谭嘉月连忙摇头,发髻上的珠花摇的清脆作响。 “可是阿娘,为何你不去呢?” 钟氏闻言,嗤笑了一声,斜斜倚在靠背上,替她整理着乱了的珠花,“她是你阿娘的情敌,我为何要去拜她?” “情敌?什么是情敌?”谭嘉月茫然问道。 “情敌便是同样喜欢你喜欢之人的人!”钟氏冷冷淡淡道,端得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 谭嘉月自己喃喃念了好几遍才捋清这其中的逻辑,她“哦~”了一声,似有所理解:“那我喜欢爹爹,阿娘也喜欢爹爹,我们就是情敌喽?” 钟氏瞠目,末了捏着她的鼻子失笑道:“是啊,有时候见你爹爹对你那么宠,阿娘都吃醋呢!” 谭嘉月这会子听明白了,弯着眉眼冲她嘻嘻笑着。 钟氏见她傻笑的模样,又捏着她的小脸道:“总之以后,呦呦若是见着你的情敌,可不得像方才这么傻笑,输人输阵,呦呦千万记得,对她,脸色要坏!” 谭嘉月懵懵懂懂,揉着自己的脸嘟囔道:“太子哥哥也捏脸,阿娘也捏脸,呦呦的脸都要被捏大了……” “呦呦说些什么?” 小姑娘摇头,又向她扑了过去:“那我们就去两天,祭拜完大哥的生母,呦呦马上让爹爹回来陪阿娘!” 钟氏揉着软软的小姑娘,眉眼浸满了温柔:“以后的一生都是我陪着你爹爹,每年给她两天又何妨?” “呦呦也别急着回来,路上好好看看风景,记下了回来绣在帕子上!” 谭嘉月:“……” * 谭济元不知钟氏跟谭嘉月说了些什么,只见第二天小姑娘欢欢喜喜的同他出门,一路上都缠着谭兼之不放,“大哥大哥!”的喊个不停。 最后谭兼之见她实在想黏着自己,索性抱着她放在了马上,圈着她缓缓骑着马。小姑娘见状更是兴奋。 谭明之揉着这几日抄酸了的手,掀开略微下垂的车帘,便看见她这般狗腿的模样,“嗤”了一声,道:“阿娘不是让你记下风景回去绣在帕子上?呦呦可别看漏了眼!” 这话顿时扫了小姑娘的兴,她气鼓鼓着面颊,不满得“哼”了一声,威胁道:“二哥再讲,我就回去告诉阿娘你那些个画本子藏在哪!” 谭明之挑眉瞪她,身旁的谭济元已经凑了过来,问着小姑娘:“什么画本子?” “呦呦小小年纪便学人看那些个什么话本子了,尽说些胡话,以后可不许再看了!”谭明之倒打一耙,复又瞪她一眼。 小姑娘登时傻了眼,谭济元听了抚着胡似不赞同道:“呦呦还小,这些东西可别瞎看。” “我,我没有!二哥瞎说!!”谭嘉月气结,连忙反驳。 谭明之则拿着那种“是是是,你没看你没看”的眼神瞧她,气得谭嘉月不想理他,转过头去。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嗤嗤笑声,谭嘉月抬头看去,便见她那总是面无表情的大哥正抿唇笑着,见她看来,他清咳了一声,心虚的移开了眼。 “哼!” 小姑娘气得双手环胸,目视前方不再看旁的多一眼,也不同他们说话。 谭济元看着儿女们打闹,又见身旁空置的位置,幽幽叹了口气。 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见谭嘉月仍是一副气鼓鼓不肯理人的模样,谭兼之四下随意看了看,轻轻拍着她的肩,“呦呦?” 小姑娘放下早已酸了的手,仍故作面色不好道:“大哥做什么?” 谭兼之也不知喊她做什么,默了一瞬,忽得见前方不远处有两团小影,他指了过去:“前方有两只野猫。” 谭嘉月十分喜欢猫啊狗啊这些个毛绒绒的小东西,只可惜钟氏幼时被狗吓过,因而不许府里养猫狗,就连那只小花鼠,也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才肯留着的。 故而谭兼之一指,谭嘉月双眸瞬时亮起,兴冲冲看了过去。 果然见前方的一处树下,两只灰色斑纹的狸花猫儿正互相依偎在一起,两只小脑袋互相蹭蹭,其中一只围着另一只走动,一会儿舔舔脸,一会儿嗅嗅腹,十分亲密的样子。 “大哥,它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谭明之早在谭兼之说话的时候便看了过去,闻言他笑道:“这两只猫儿啊,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王八?” 谭嘉月突然高声,她瞬时想起了在猎场那个自己被气得气呼呼的时刻。 “二哥说的王八看绿豆是何意思?”她忙追问。 谭明之正要接,便收到四道凌厉目光,他瑟瑟摸了摸鼻,支吾道:“就是,就是不好的意思呗。” 不好的意思? 谭嘉月知晓王八可不是什么好意思,既如此,她是王八,那太子哥哥就是绿豆! 小姑娘这样一想,瞬间畅快了,怎知下一刻,谭兼之的大手忽得覆上了她的眼。 “大哥怎么了?” 谭嘉月不解,正想将其扒下来,便听得谭兼之道:“咳,起了些风,呦呦莫睁开眼,当心眼中进沙。” “哦。” 谭嘉月被蒙了眼,耳朵便听的更清了,她听见马蹄声哒哒响着,车轮吱呀吱呀转动,还有方才看见的两只猫儿正在叫唤,却没有听见风声。 正奇怪着,谭兼之已经将手放下,谭嘉月看着三人,却见他们面色有些奇怪,带着略微的尴尬,谭明之更是耳根子有些发红。 “二哥怎么了?” 谭明之突然咳了起来,眼神闪躲道:“被沙迷着眼了。” “唔?” 小姑娘不解,被沙迷了眼为何会咳嗽?还耳根子发红? 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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