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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止戈走上前了几步,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方才在同谁说话呢?我远远地瞧着,似乎是个年轻的姑娘?”    薛止戈的父亲薛平川,是昔日里赵楚卫三国之战中一战成名的镇国将军薛平川,在颖都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权贵之家。  薛家又只得了他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千般宠爱,好在薛止戈虽说是玩世不恭了些,却也不算特别不像话。    他们三人从小一同长大,平日里也都当做兄弟对待,在颖都中倒也挺出名。    还没等晏雪溶开口回答,谢云筝也凑过来揶揄他:“就是,那是谁呀?让我们四公子入神地都忘了本来的事儿了。”  一边说还一边向着已经走远的马车张望,他倒是眼神儿好使,有些惊讶地说:“呦,靖安候府的马车,怎么着,晏雪溶,你在这儿都能碰上温家的人,这得是多大的缘分呐!要我说,不然你考虑考虑从了贵妃娘娘吧?怎么说温二小姐也是个美人呢。”  然后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吧,这回是碰上了哪个,温如?还是温娇那个活祖宗?”    晏雪溶瞟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地回答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才那个,温六,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温六小姐!”    谢云筝愣了一下,也觉得方才在醉东楼私下里非议一个姑娘不是君子所为,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哦……哦……是温六小姐,那也……那也……挺好的哈。”    倒是一旁的薛止戈有些听不懂,他前日晚上被这两人灌了不少酒,昨日便迷迷糊糊地在床 上睡了一天,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都不太清楚,当下便有些奇怪地问道:“温六小姐?靖安候府不是只有两个女儿吗?温六小姐自然是温娇,你俩这意思……是说温六小姐另有其人了?”    谢云筝哈哈一笑,高深莫测地冲他眨了眨眼:“你不知道,你前天过个生辰就睡了一天,颖都里可发生了一件大事呢,温娇那个丫头啊,恐怕以后就要称温七小姐啦!”他倒也全然不提是哪两个人合起伙来把人家灌醉了,只一拽身旁两人的袖子便往明珠楼屋里走,“诶先别说这个,赶紧进去给釉辛姑娘买礼物是要紧,别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吧。”    薛止戈还在不明所以地问些什么,晏雪溶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马车早已不见踪影了。  “那步摇太过贵重,我们要不起。”  那姑娘温柔地微笑,却也能那样冷淡地说话。  他原先以为,这个孤苦无依的温六姑娘只是个可怜的少女,如今看来……却似乎并不如此。    摇了摇头,他随着前面的两个人走进了明珠楼里。  不管怎么样总不关他的事,他如今最应该做的,就是与温如拉开距离,至于温府旁的人……那也还是能离多远就多远吧。    他们几人一进屋,方才的伙计迎上前来招呼:“谢二少爷,薛少爷,四爷……四爷您……”  见到最后进来的晏雪溶却有些疑惑,晏雪溶轻飘飘地一个眼神看过来,这伙计这次倒是挺有眼力,连忙噤了声。    “谢二少爷给釉辛姑娘挑礼物,给小爷在旁边上盏茶,赶紧去做你的生意吧。”    那伙计一叠声地答应着去忙着了,晏雪溶坐在一边,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上衣袖里的那支粉玉步摇,有些懊恼,不知道方才怎么就把它留了下来。    谢二很快挑好了东西,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晶莹剔透,玉色极好,样式也算是古朴典雅。    三人出了门,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向着城南而去。  街边的百姓们纷纷闪躲奔驰的骏马,却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三个俊朗的少年。  少年们的衣袂翻飞,那般神采飞扬的模样,竟如同天上的阳光那般耀眼。    城南有一条长街,街上大多都是青楼酒肆,便是十分出名的东巷。  前些日子,东巷里一个名叫锦堂的舞女意图刺杀当今三公之一的廷尉大人,当场被诛杀,后来这件事又牵扯出大大小小的许多官员,甚至包括原本马上就要平步青云的孙大人。  一时间人人自危,连带着东巷中许多青楼妓馆的生意都冷清了许多。    只一个地方除外。    几人在一间三层楼高的木楼门前停了下来。  木楼看起来十分古朴,并不起眼,因为是白天,大门紧紧地关着,门上也并不像其他的地方挂什么匾额,若不是在门前的柱子上挂着一枚小小的牌子写着“居然阁”,倒是绝不会有人知道,这座木楼,正是赵国最艳明远播的烟花之地。    谢云筝有些紧张的样子,迟迟没有进门,低着头在门口走了两圈才吞吞吐吐地问道:“怎……怎么样,我这样子可好?釉辛姑娘可会欢喜?”    晏雪溶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闲闲地说道:“怎么?当初对着人家釉辛姑娘发脾气的时候,就不想着人家是不是欢喜,如今却想起来要注意这些有的没的了?”    谢云筝难得地没有还嘴,只是苦兮兮地皱了皱眉,低声说:“那会儿……确实是我混账了。”    晏雪溶还想打趣他几句,薛止戈却将门出身,是个想什么就是什么的性子,直接拉起谢二进了门,只说了一句:“磨磨唧唧的,进去了见了人不就什么都结了。”  薛止戈拉着他上前去叫门,把门拍的砰砰响,一边拍还一边喊着:“律娘!律娘!快起来做生意了!”    楼上有几个正嗑瓜子的花娘探头瞅了一眼,又都嬉笑着躲了回去。  不多时,楼里头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夹带着女子抱怨的声音:“来啦来啦!这离开门还有好一阵子呢!哪个冤家这时候就找过来了!”  紧闭的大门一下子被打开了,露出那个女子的模样来。  女子的身上乱七八糟地裹着一件大红色的纱衣,乌黑的头发乱七八糟地堆在脑袋上,一双风流的凤眼睡意朦胧,却看不出她的年纪。    其实主要是因为……脸上的粉实在扑的太多了些,甚至一说话时都要扑簌簌地掉下来一些。    突然而至的阳光似乎让她有些不适应,眯了眯眼才看清来人是谁,然后原本不耐烦的脸上瞬间便堆满了媚笑:“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谢二少爷!”一边说,她一边让开了身子,扭了扭还算纤细的腰肢,摆出了一个做作的姿势:“来来来!几位爷快里头请!”  晏雪溶和薛止戈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她这幅妖媚癫狂的模样,都微微侧了侧身子避过了她,点点头好歹是问候了一声:“律娘。”    唯独谢云筝看见了她,少见的沉下了脸,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也没搭理她,径直走了进去。    律娘也不介意,依旧是嘻嘻哈哈地凑过去跟着他们往里头走:“哎呀!谢少爷,咱们可有日子不见啦!这会儿好不容易来了我们居然阁,怎么就来的这么早呀?”    楼里的胭脂和酒气还没有完全散尽,轻轻地浮动在空气中,谢云筝也不理她,只是闻到这味道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律娘看到他的神色,走到一边把窗子都推开,然后笑着往他身上贴:“谢少爷,律娘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不过就是来看我们辛儿的,不过现在昨儿夜里的花娘刚睡下,白日的艺娘们都刚起身,不如……”  律娘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口上游走,丝毫不在意一边还有两个男子,挑逗的意味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谢云筝一开始还有些尴尬狼狈,后来他看着都快要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眉头就锁得更紧。  倒是晏雪溶看够了热闹,在他忍不住要发火之前上前了一些,笑着把律娘从他面前扯开:“哎,律娘,不要与谢二开玩笑了,你也知他的性子,一会儿真急了可就不好了。”    律娘这才肯从谢云筝身上恋恋不舍地收回手,似嗔似怨地瞪了他一眼:“啊呦!谢郎实在是不懂得情 趣,奴家好歹也算个美人呢?”  说着又故作姿态地捋了捋鬓角处乱糟糟的头发。    谢云筝嫌弃地看着她扑满了粉的那张脸,沉声对她说:“我来找釉辛,时辰差不多了,你别再废话,赶紧去告诉她一声。”    律娘一跺脚,不情不愿地向着楼上走,边走边说:“谢郎好狠的心呐~一心就惦记着我的辛儿,却不见律娘也在你面前呢!”  走到二楼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冲着晏雪溶和薛止戈风情万种地一笑:“诶对了,四爷,薛大少爷,我们桃枝和清池也惦记您二位惦记的紧呢!待会儿,律娘也带她们来热闹热闹?”    晏雪溶揉了揉耳朵,笑嘻嘻地回答:“好说好说,不过眼前要紧的事,还是赶紧去看看釉辛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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