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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敬成是径直去了正房的,郑夫人身子不好有歇晌的习惯,这会子刚起身梳洗了,就听下人来报说童敬成来了。    郑氏一怔,没想着童敬成这时候会来。照理说依着孙氏的心性,这会子是定会把童敬成霸在她那儿,连童岫峦处也不会叫去的,她坐在妆台前略一思量,忽然微抿唇笑了一笑。    “看来二丫头这回是转了性子了。”    屋中只一个婢女和梁妈妈两人侍奉,梁妈妈一品郑氏的话,心思明了过来,嗤笑道:    “兔子急了还咬人,再不如此这条命可就白捡回来了。夫人也不必多费力气了,这回且看她们斗法就是。”    “她要能刚强起来,倒实在能做个左膀右臂,后宅里这些个事儿,我不愿把清菡和文鸿拉扯进来。”    郑夫人想叫童清菡做个清净闺女,更不想让好容易才有的嫡子童文鸿沾染是非毁了大家子弟风范,思来想去,童岫峦若是争气,实在也是顶出头去的最好人选。这回的事儿且看童岫峦得处置,若得利,怎么也得示个好,算是还个人情更便利以后的往来。    梁妈妈赶忙应声,见郑夫人打理妥当,扶了她出去到卧房外小厅,郑夫人面上携了淡淡喜色,出来见童敬成沉了脸坐着,便含笑道:    “可用过午膳了?听着二丫头大好,我也安心许多。”    郑氏言语中透着对童岫峦的亲昵,童敬成神色缓和许多,夫妻二人絮语几句,郑氏命人摆了点心茶水,陪着童敬成用过了,见童敬成神色仍旧不好,她使了眼色给梁妈妈,梁妈妈便领着屋里伺候的婢女都退了出去,夫妻两个在屋中便说起私密话来。    童敬成也并未在小厅多留,不过一刻来钟便出了门往前院回了。梁妈妈赶忙进去,就见郑氏正悠闲用茶,眼角眉梢上带着几分惬意,可见这一回孙氏在二姑娘的事儿上栽了跟头,梁妈妈也欣喜凑上前去。    “听老爷说起,昨儿夜里大丫头去了二丫头房中,告诉大丫头宫中有所传闻,太后娘娘有意给二丫头指婚给瑾郡王。”    梁妈妈嘶得抽了一口冷气,啧啧几声:    “这大姑娘是狠心,从今春起这小半年里,阖京谁不知晓咱们府上二姑娘对珹王的心思,她传这样的话给二姑娘,岂不正是生生要逼死二姑娘,况且二姑娘又是个头脑不知回转的。”    说罢想了想,又笑道:    “大姑娘这回可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本就存了狠毒心思,如今反倒成了治住自己的罪证,怨不得旁人信她这样的话,大姑娘一贯交好的那位永康侯府的沈姑娘,可是太后娘娘的表外甥女,很得宠爱,得些消息并不是难事儿。”    梁妈妈嗤了一句,很有些幸灾乐祸,郑夫人笑笑,转而又吩咐道:    “依老爷意思,总要顾惜脸面,此事不必明说了,只悄悄儿的把大丫头禁足些个日子,再罚一罚作罢。你等会子带两个婆子往东跨院,就禁足十日,将《女戒》抄写二十回吧。”    想了想又道:    “再往小库房去寻些合宜的补品,顺道给二丫头送去,就说我说的,她身子如今弱,时气也不大好,这些日子的请安就暂免了。”    梁妈妈应声出去了,郑夫人却思索起来。这一回童岫峦做得好,她总得许些好处拉拢,只童岫峦处色色都缺,她倒不清楚眼下到底该许什么好处才能戳到她的心坎上了。    且说东跨院里,童敬成走后童岫峦主仆三个便回了东厢卧房,童岫峦的院子拢共不过三间屋,一间堂屋一间下人房,再有便是东厢童岫峦这个带着小厅的卧房。入冬将雪,童岫峦屋中却阴冷得很,加之体弱,童岫峦便坐在床上拢了被子,看张妈妈和紫苏收拾屋里,一眼也就瞧见了紫苏从梁上取下的那根红腰带。    张妈妈很忌讳,想要扔了又不敢,这腰带是今年南安太妃大寿,郑夫人携了童岫峦姐妹四个前往贺寿时南安太妃所赏,说是暹罗进贡得腰带,姐妹四人一人一根。童岫峦略一思量,便交代了紫苏先将腰带搁起,她记着那个家丁闯进来时是手里就带着这根腰带的,可见并不是她的,而是童茹珮的。如此,留着将来总有用处。    这头刚收拾了妥当,就见梁妈妈领着小丫头来,送了几样补品,交代了郑夫人的话,顺带着将处罚童茹珮的消息透露给了童岫峦,童岫峦只浅笑一笑,也并没瞧出多欣喜,梁妈妈一下摸不清头脑,见童岫峦神色总是淡淡,也不好多留,赶忙也就去了,出门却不觉有些纳罕,也不知怎的,从这二姑娘醒来后,她两回见童岫峦,心底总不知怎的有些犯怵,也不知到底怕什么。    梁妈妈是个有眼力的,这头回去便将童岫峦房中境况细细告诉了郑夫人,郑夫人思量着,又打点着从自己的份例里匀出了二十斤细碳和一些个茶叶家居所用物什给童岫峦送去,这边正房和东跨院里下人往来,西跨院里孙姨娘身旁的瑞嬷嬷也不禁焦急起来,撺掇着叫孙姨娘也先同童岫峦示好,只孙姨娘听说了童茹珮受罚的事,哽了一口气,并不理睬。    可各处下人见此,心底总归有些想处,瞧这样子,莫不是二姑娘要转运了?    这些传闻传到了童岫峦耳中,童岫峦也只一笑了之。    当初童敬成初中探花郎,以孙氏六品官家出身,虽是庶女,可给童敬成做妾也实在算是低就。孙氏入门打的就是欺压主母的主意,毕竟张氏出身摆在那里,故而不管孙氏面上如何装作和善服帖,可阖府谁都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孙氏同张氏一房是必水火不容,既如此,眼下孙氏也索性不用低这个头。    至于郑夫人和孙姨娘之间的恩怨,自是愈发明了。童敬成放了外任往朔奉,没几年张氏故去,孙氏本打着扶正的主意,谁知童敬成当年的顶头上司郑大人亲自说媒,将自己女儿许给童敬成续弦,童敬成自不好拒绝,故而郑氏入门坏了孙氏好事,两房又怎么能和善起来。    郑夫人这些年算是避其锋芒,童岫峦瞧着郑夫人送来的东西也一下明白了郑夫人的意思,她虽不大想理会她们之间的恩怨,却更不喜欢被人欺压的滋味,有人联手自也是好事。    张妈妈见了细碳很是欣喜,童岫峦房中一贯遭克扣,冬日从没给过细碳,眼下赶忙拢了炭盆,屋子本也狭小,一会也就暖和起来,主仆三个都聚在小卧房里暖和,童岫峦瞧着,心底又有了些算计。    依着郑夫人和孙姨娘出身,如今在府算是两厢克制,郑夫人虽是正妻,却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尤其郑夫人入门时孙姨娘已有了大姑娘童茹珮和三公子童元倾,又是那样的身份,她自是急着也有个嫡子好稳固地位。只可惜心急了些,怀胎七月产下死胎,其后未多休养又再度有孕,却只产下了个女儿童清菡,连番产育到底伤身,自此郑夫人缠绵病榻许久,管家权也在此时旁落,郑夫人郁郁寡欢身子每况愈下,也因此许多年不再有消息。    虽说后来经多年休养郑夫人总算如愿得了四公子童文鸿,可此时童敬成已升迁回京,京中有孙家给孙姨娘仗持,这管家权自然也没那么容易能要回来了。    孙姨娘却也是个精明的,未免难看招致童敬成厌恶,自个儿先提了交权得事儿,郑夫人反倒不好就此接下,一来二去,就成了如今局面,仍旧孙姨娘操持后宅诸事,却每日夜间前往正房向郑夫人报秉,郑夫人手中无实权,反倒落得一个掌权得名声。    这日天晚,童岫峦忖着时候,冒着冬日冷风携了紫苏便往正房去了。她算得时候准,到得正房时正是孙氏“报秉”今日府中诸事的时候,婢女传话二姑娘来了的时候,郑夫人和孙姨娘俱是一怔,随即,郑夫人缓缓一笑,原本瞧着他处的眼神,便落在了孙姨娘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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