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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妈妈见郑夫人瞅着童敬成也不做言语,赶忙悄悄触了触她肩头,郑夫人回神,收了心思淡淡一笑:    “听闻那点心铺子是先夫人置办下的,早先也不少在铺子里操劳,二姑娘想来念母,见了铺子不禁伤心了。”    童敬成垂眼未答话,郑夫人又笑道:    “不知老爷如何做想,只是妾身觉着那铺子可是二丫头对先夫人唯一得念想,如今怎么着也该放在二姑娘手里,也好叫她安心。”    郑夫人不轻不重得咬了“安心”二字,众人心知那铺子一年盈余不过百两,且郑夫人和孙姨娘都有陪嫁,月月贴补几个姑娘公子房中,倒显得童岫峦这原配嫡妻所出得嫡女很寒酸了起来。何况来年开春童岫峦便要选秀,各色都要使不少银子,到时倘或手中空空总也招人笑话。童敬成面上又露了几分赞许笑意:    “夫人思虑周全,倒是我疏忽了。”    郑夫人笑中带着些许歉然:    “说起来也是我亏待了二丫头,早先回京府中一派忙乱,我身子不好便疏忽了许多,累她在东跨院西北角委屈了这许多年,亏得她是个宽和得孩子,这些年里一句怨言也没有。”    话虽没点名,却已叫童敬成心里对孙姨娘生出了几分不满,他抬眼看了郑夫人几眼,最终却没再多说什么,又和郑夫人闲话一二便回了前院。    待童敬成走后,郑夫人便转进了暖阁里,梁妈妈跟了进去,不免有些失望:    “那铺子放在官中也是好过了孙姨娘,夫人今日这番既彰显了大度又示好了二姑娘,实在再好不过。只是到底可惜,有红缨和二姑娘这两遭事儿在,也没叫老爷松了口,把管家权给收回来。当初夫人产育身子不好,老爷只说了交她暂管,这一暂管就是这许多年。”    不同于梁妈妈忿忿,郑夫人却神情淡然,她瞧得仔细,童岫峦今日这番作态就是做了个局,算计了孙姨娘,也套上了她。可她虽看得明白,却还是忍不住跳下去,不仅为着如今二人算是同心同德得对付孙氏一房,也是因为童岫峦将她心思算得精准,知晓她不会放过这么个送到手边打压孙氏的机会。    如此看来,这二丫头才是真的不简单。    郑夫人忽然有些拿不准起来,到底当初决意扶持童岫峦对付孙氏,对还是不对。可不管对错,如今都骑虎难下,她有些无奈:    “不急在一时,二丫头如今接连回手,依孙氏那心性,恐怕忍不了多久,况且……”    她话堪堪打住,梁妈妈意会片刻神色复又欢喜,悄声在郑夫人耳边絮语几句,郑夫人约略露了几分诧异,看了梁妈妈半晌才道:    “珹王身边得人竟认得二丫头?”    这倒真是意外,当初不过在童岫峦身边发觉了些微珹王的东西,才叫她猜测出童岫峦对珹王许是有些心意,趁着太后对珹王戒备,散布了那些消息出去,坐定了童岫峦选秀。幸而下手早,依今日这般,恐怕童茹珮的心思也在珹王身上,难怪对童岫峦下了死手,倒是歪打正着给孙氏一房添了晦气。    可她一向只当是童岫峦一厢情愿,却没想过珹王和童岫峦是果然有些瓜葛的。且珹王几月前便往江南大营督军,本说是过了年才会回京,此番却悄无声息这般匆匆而回,算着时候,加之那位聂少将军见了童岫峦时得神情,难道回京也是为了前番童岫峦出事的缘由?若真如此,这势头,倒是借得有些意外之喜了。    不提正房中郑夫人主仆,却说童岫峦一路回了房中仍旧有些心神不宁。离着晚膳尚早,童岫峦恹恹便歪在了榻上,紫苏见她如此只当她是疲乏,合了窗子掩了房门悄悄退了出去。    童岫峦心里走马灯似的回想曾和简溟种种,却是越思量心头越慌乱。    简溟算是自幼便在边关,起先是历练,后来也算是镇守,几回战事锋锐赢得利落,成了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偏他性情冷戾,纵然回京之后也不爱和人往来,叫人琢磨不透,这样神秘莫测的人,对于京中闺阁中得姑娘们来说,却是叫人敬畏又实在忍不住得上了心。    童茹珮大约也是如此吧。    童岫峦莫名忽然有些烦闷,正是有些焦躁,却忽然听着院子里一阵吵嚷,还没回得神来,吵嚷声便一路进了她房外的小厅里,李金晶尖厉嗓音传了进来:    “贱婢!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攀扯在我身上?撕破了我的衣裳,莫说是你,连你那寒酸主子也未必赔得起!”    “李姑娘这是做什么?我们姑娘歇着,李姑娘要有什么,等我们姑娘醒了,奴婢定告诉了去拜访您!”    紫苏虽声低却也显然带了气,李金晶喝骂一声推搡起来,想来紫苏等人也是拼了力气,一时半刻李金晶竟冲将不进,大为恼怒,便气急败坏隔着门骂了起来:    “什么下贱种子!大白日的浪在床上装什么娇弱可怜?满肚子下作心肠,堵着二哥哥不来见我!你算什么东西?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你告便告了!姨丈会信你?会为了你得罪我们李家?……”    污言秽语再是不停,谁能想着是出自一个未出阁的官家嫡女之口。童岫峦火上心头豁然而起却又堪堪顿住了脚步,李金晶这般大阵仗来她这里闹事,想必整个东跨院都能惊动,此事归根结底因童云泽而起,倒是要看看童云泽预备如何。    果然不多时,院中又传来急促脚步进到小厅,随即就听童云泽焦躁道:    “李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李金晶得嘈闹声戛然而止,却也是很快便换做了万般娇软委屈道:    “二表哥,是她实在欺人太甚……”    童云泽未再做声,大约不知该要如何处置,显见得气恼中拂袖而去,李金晶唤了一声便赶忙追了出去,一番闹腾,也不过片刻又烟消云散。紫苏见人散尽才赶忙推开了门,看见了童岫峦沉着脸站在里头。    “姑娘……”    寻思她大约听到了李金晶那些话,紫苏不知该说什么,童岫峦却是抬眼就看见了门外站着的紫苏等人,脸上颈上都有几道鲜红抓痕,衣裳也撕扯得乱七八糟,她回身推窗,果然就见一片熟悉的衣角从院门口一闪出去。童岫峦勾了唇角,笑意却比寒风还要凛冽。    童茹珮几次三番,如今新仇旧恨,怎么还能将她放下?    紫苏等人见童岫峦一言不发不免有些忧心,她却自个儿换了衣裳取了热水给几人亲自处置了伤口,处置罢刚到了晚膳时候,赵婆子和花儿从大厨房领了饭菜回来摆上,惴惴瞧着童岫峦安静坐下用饭,谁也不敢多问一句,直到夜间将寝,紫苏给童岫峦掖好被角却没急着退出去,几次欲言又止,童岫峦却合了眼,并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紫苏见此,秉了蜡烛出了屋,房门掩上,童岫峦于黑暗中听得外头幽幽一声叹息。    她知道紫苏想说什么,只是郑夫人如今待她好也只是想借她来下孙氏一房得势头,倘或她不得用,且如今郑夫人还未曾占得上风,即便是占了上风,也都不会为她出头,她看得明白,此事上只能依靠自个儿,告诉郑夫人,不如叫童敬成知道,他就算不爱护女儿,也会恼怒颜面有失。而童云泽今日肯来,可见着于童家人里,已算是大有良心的了。    隔日便是茶会,童岫峦却不想给李金晶这个机会了。    翌日一早,童岫峦交代了赵婆子出去,赵婆子常年做农活身子健壮,且从前惯爱在田间地头和人闲聊套些个家长里短,偏她又是个相貌太寻常的人,若不多见几回,换身衣裳都能叫人忘了。赵婆子出去了大半日,也打听了不少。    本定了明日的茶会,可李金晶是提前了三四日就来住下,打的什么心思可想而知。昨儿李金晶追了童云泽出去却并没追上,在东跨院里就哭哭啼啼了起来,最后还是大姑娘赶来将人又送回了西跨院。倒是自从李金晶住进童家,童云泽便“勤勉”许多,往常于前院不过读书四个时辰,这几日里却是天不亮就去,直到接连前后院的垂花门将要上锁才肯回来。    倒真是避之如蛇蝎。    童岫峦听了赵婆子的话,只淡淡一笑。    昨日没追上童云泽,李金晶心底恐怕焦急的很,被他目睹污言秽语张扬撒泼的模样,自然怕招了童云泽厌恶,这个时候,李金晶自然急着要见童云泽辩解。    那就给她个机会,叫她见一见童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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