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之气,只有仙界天帝和人间帝王身上才会有。清阳多年前见过天帝,相比之下这青年身上的龙气较为淡薄,应该不是皇帝,而是一位皇子。 清阳略一沉吟,快步走到那青年身边,掌心拂过,皮开肉绽渐渐愈合,又注入一缕仙气给他,使他呼吸渐渐平静。 那边,焱兕回过神来,又咆哮着火舌冲过来。清阳毫不迟疑,一手拍入地面续作刚才的法阵,一手将身边青年的龙气凝聚成股,再融入自己的仙气,幻化成一个强大的符篆,向焱兕迎头扑去。 这一次焱兕再没能逃脱,符篆牢牢钉死它在身上,将它周身的炽烈大火悉数扑灭。那股真龙紫气顺着独角钻入它天灵穴内,与妖丹激烈缠斗。焱兕痛苦地滚地惨叫,全身戾气爆发,翻腾倒覆,却被法阵死死镇压,动弹不得。 最终,它凄厉地哀嚎一声,躺倒在地,麟甲渐渐从玄色变成灰白,兽体化作一块布满符咒的石头,再也没有了声息。 封印即成,清阳气息一松,浑身剧痛,几乎再也站不住。刚要盘坐调息,忽然发现身旁的青年七窍流血,没了动静! 清阳一惊,灵识一探才发现刚才他借用此人的龙气去对付焱兕,没想到竟被三昧真火反噬,伤到了他的魂魄,这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他自己现在也内伤深重,根本无力修补魂魄。清阳沉默片刻,抬手召出此地山神,他脸色苍白,声音里充满疲惫:“我听闻焱兕万年前就被长生帝君封印,为何今日会出现在此地,你可知晓?” 山神拱手道:“上仙明鉴,小神镇守琅山多年,山中的妖精鬼怪、仙府灵洞,皆熟稔于心。小神确定,此兽的封印绝不在琅山。” 话语一顿,他似乎想起什么:“前夜亥时,小神忽感地动,循声而去,未见凶兽踪影,却发现强大的法阵留痕,小神瞧着,约莫像是传送阵……” 清阳眸光微动:“你的意思是,焱兕是被人用传送阵送到琅山来的?” “确有此怀疑。”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要送到琅山来?琅山因靠近京畿龙脉,灵气充裕,聚集了较多的修行者。送焱兕来此,是为了什么人吗? 清阳沉思不语。良久,他环顾周围狼藉,面露自责:“我本是怜惜村民被焱兕屠杀,故而将它引至深山中,再图封印。没想到此处竟有凡人行猎,最后仍是连累无辜。” 他一指身边的青年:“此人应是皇族,我借他龙气才最终将焱兕封印,却害他魂魄受损生气消散,而我亦回天无力。他遭逢此厄,终究是我之过,我现在就超度他们进入轮回,烦请你为我救助其他伤者。” 山神刚要点头,目光触及地上的青年,大惊道:“这、这位是……!” 清阳蹙眉看他。山神顶着威压,擦了擦汗说:“禀上仙,此人乃是当世大燕朝的皇太子,此皇族百年前在琅山修建行宫,常来避暑游玩,故而小神识得这位太子殿下。” 清阳了然颔首:“难怪他周身遍布龙气,这么说来,我此举已影响到这燕朝的国运。”他顿了顿,沉声道:“待此番历练结束,我自会回天庭向师尊请罪。” “小神并非此意!”山神急忙说:“上仙有所不知,大燕皇族这一世除了这位皇太子,还有三位成年皇子,各个文韬武略、母族煊赫。燕皇年迈,龙体渐虚,皇太子乃稳定江山之国本,此时暴毙,那三股势力为争太子之位,必会豆萁相煎,闹得山河动荡。” 他长叹一声:“小神只是不忍见百姓因此卷入战乱……” 清阳沉默片刻,忽然看向山神:“你的意思是,若太子不死,则大燕百姓无恙?” 山神不知其意,愣愣点头:“正是。” 清阳说:“若我附身于他,可否解此困局?” 山神怔住了,见清阳神色并非玩笑,他激动得胡须都颤抖起来:“您、您要附于太子之身?稳固社稷,绵延国祚……确实,既能成全上仙修行之意,又是造福百姓的累世功德一件……” 他声音忽然卡住,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未免太顺水推舟,一时忐忑得恨不能缩成一只乌龟。过了许久,才听到头顶传来平静淡漠的声音,隐含着微微的叹息之意: “那便这样定了。” 清阳宽袖轻曳,一道灵光刹那间充盈于天地,轻拢住所有游魂去往地府:“待我超度完他们,我自会附身于他,前往阚京。” 说完便阖目休养,不再言语。 自上次回元朔宫后,他本无需再下凡。昆仑试选大会即将召开,众人皆言他与师兄乾元神君这次最有可能被挑选为勾陈帝君的入室弟子。数日前,师尊忽然召他前去,言他命中天劫将至,若要顺利通过试选,必先下凡历练渡劫。 他这才来到凡间。 这琅山山脉灵气充裕,于修炼再好不过。清阳便在此寻了一个洞府,潜心修行,静待天劫。谁知竟让他撞见了万年罕见的凶兽焱兕,这一番厮杀使他灵气受损,仙体也被三昧真火灼伤,一时难以痊愈。 而往后又要附于凡人身体,潜入俗世,也不知那天劫何时到来、以他现在这番境界能否顺利渡过。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只是师尊曾经训曰,三界诸事,皆有因果缘法。他既与这燕朝太子有了“因”,那“果”便只能由他来承受,就算他这次不理会,将来也会报应在他身上。 数万年后,清阳上神听说辰星守神下凡历劫,当即拉了夫人去司命星君处,强硬要求给守神转世加戏。原因?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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