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干净空旷的课桌上，粉粉的牛奶纸盒很是打眼，白色的吸管曲折地搭在盒子上，管口有被人咬过的痕迹。　　　　许陌从后排路过时，瞥见余奕桌上的牛奶盒，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等她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手里拎着一袋面包和一盒酸奶。　　　　许陌径直走到余奕身后，将手里的面包和酸奶放到他的桌子上，带着甜甜的微笑：“给你的。”　　　　余奕扭头看了她一眼：“给我？”　　　　许陌朝他耸耸肩：“你中饭不是没了吗，我去超市买笔顺便给你买了些吃的。”　　　　“不用，我不饿。”　　　　“你不想要就扔了吧。反正东西已经给你了。”　　　　许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冲他笑了笑，然后甩着手走了。　　　　她举止大方，没有小女儿的娇羞，让人看不出一点不妥。　　倒好像是真的顺手买来的。　　　　余奕目光落在全麦面包上，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他旁边的江海却捶胸顿足起来，嗷嗷叫唤着仿佛发情的猩猩。　　“我的班花呀！竟然给你送面包。”　　　　“送个面包怎么了？”　　　　“面包都有了，爱情还会远吗？”　　　　余奕懒得理他，也没打算收下许陌的面包酸奶，于是拎起面包袋，悬挂在江海眼前：“你想吃就拿去吃好了。”　　　　江海捂着脑袋，作悲情状，夸张道：“阿奕，我想要的不是许陌的面包，而是她的关注啊！”　　　　余奕不耐烦地踢了一脚凳子：“那还不简单？你在教室里裸奔一圈，肯定能引起她的关注。”　　　　李廷也在一旁起哄鼓掌：“不错，不错，这个主意好，除了许陌，全班同学都会关注你的。”　　　　“脏廷你给我闭嘴。”　　　　......　　　　自从回到座位上后，许陌便一直观察着余奕的一举一动，看见他拎起面包袋又放下，她轻轻舒了口气。　　　　“许陌，你在看什么啊？”同桌张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哇，你不会是在看余奕吧？”张玉朝左看去，一条直线里，最显眼的就是余奕那张清秀俊逸的脸。　　　　“不是。”许陌收回视线，指了指窗外的灯笼树，“我看风景。”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张玉托腮不解。　　郁郁葱葱的一棵树，叶子倒还算茂盛，花朵却很少，而且都蔫蔫的不成形，她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多看看绿色，可以缓解视力疲劳。”许陌揉揉眼睛，解释道。　　　　“这样啊。”张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另一边。　　余奕将面包在江海面前晃了晃，忽然又放回自己的桌上。　　　　他盯着桌上粉色的空牛奶盒，问江海：“许缓把盒饭给我了，她吃什么？”　　　　江海摊手：“我哪知道？可能人家一天带两个盒饭呢！”　　　　李廷嗤了声：“你以为人家妹纸跟你一样，吃得比猪多啊！”　　　　余奕抬头远远看了眼许缓。　　她坐在讲桌后面，伏在桌上，握着笔，无精打采地写着什么，笔头一晃一晃的，很悠然。　　　　瞥了眼桌上的草莓牛奶盒，又看了眼许缓清瘦的背影，他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把，痒痒刺刺的。　　　　“阿海，你去把许缓叫过来。”余奕手搭在面包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神情莫测。　　　　“好好好，我这就把许陌叫过......”江海一愣，扭过头，“你说谁？”　　　　“许缓。”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粉？笔？妹？”　　　　江海以为自己听错了，送面包的不是许陌吗，他叫粉笔妹过来干嘛？　　　　“快去。”又踢了江海的凳子一脚，余奕催他。　　　　挠了挠后脑勺，江海一脸懵逼地跑去叫人了。　　　　李廷连游戏都不打了，搓了搓手，准备看热闹。　　　　许缓被叫过来后，一脸狐疑。　　难道是嫌她的盒饭不好吃，还要她赔牛肉粉的钱？　　　　“伸手。”余奕对她说。　　　　许缓犹豫了两秒才伸出手，内心却疑惑：难道盒饭太好吃了，他不是来要钱的，还要给自己钱？　　　　沙沙的塑料袋响声......　　一袋面包落在手掌心。　　　　面包来得突然，她手心抖了抖。　　　　许缓抬眸，望着余奕，眼里写满了莫名其妙。　　　　“别人给江海的，他不想吃，就给你了。”余奕双腿交叠，搭在江海的凳腿上，很随意地解释。　　　　江海瞪大眼睛盯着他。　　大哥，瞎说什么呢，这明明是许陌送给你的！　　　　“不用了，我不饿。”许缓垂下眼睑，手向前伸了伸，示意他拿回去。　　　　于是江海又转头盯着许缓。　　卧槽，什么状况，这两个人连拒绝的话都一毛一样。这难道就是，夫唱妇随？　　　　“你中午不是没吃饭吗？还是拿着吧，瘦得跟牙签似的，难怪在椅子上站不稳。”余奕上下瞟了她两眼。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不要，就帮我们拿出去扔了吧。”　　　　许缓恍然大悟。　　他们都不想吃这袋面包，又懒得去扔，所以叫她过来跑个腿。　　　　转念一想，又好像不对。　　江海有这功夫把她叫过来，怎么不自己拿去扔了......　　　　许缓的微微蹙着眉头，小脑袋缓缓思考着，表情很是迷惑。　　　　“哎，粉笔妹，你就拿去吃吧。奕哥是怕你上课饿晕了。”看好戏的李廷笑嘻嘻地劝她。　　　　“谢谢。”许缓不愿跟他们几个过多的纠缠，拿了面包转身就走。　　　　“等等。”余奕喊住她。　　　　许缓回身，余奕将桌上的草莓牛奶空盒子递给她：“帮忙扔一下。”　　　　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她是他的仆从般。　　　　许缓没接。　　余奕挑眉：“我都给你吃的了，这点举手之劳都不帮？”　　　　许缓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眯着眼接过空牛奶盒，愤愤离去。　　　　走到垃圾桶旁，她把牛奶盒扔了进去，然后就轮到那袋面包了。　　　　扔之前，她下意识地看了眼生产日期，今天的。　　　　今天的！？　　　　她本以为，这面包肯定过期了，所以余奕才会‘大发慈悲’地送给她。　　没想到，是新鲜的。　　　　最终，她还是拎着那袋面包回去了。　　浪费粮食可是要遭天谴的。　　　　.　　　　教室里，江海掐着余奕的脖子：“哥们，你也太过分了吧，那可是人家许陌给你的东西，你拿去借花献佛。”　　　　李廷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就是，班花的一片苦心啊，啧啧，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余奕拿开江海的手臂：“别人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是我的自由吧。”　　　　“自由你妹！”江海锤了下他的背，“别的妹子送的东西我不管，你不能这样对许陌。”　　　　李廷也瞧出些不对劲。　　江海平时嘻嘻哈哈，跟余奕打闹，都是躲着求饶，这次好像有点上头了。　　　　“阿海，你不是真喜欢上许陌了吧？”李廷问。　　　　“我......”江海放开余奕，暴躁地锤了下桌子，“你别管。”　　　　“那你要我怎么做？吃了许陌的面包，跟她笑着道谢，说‘你的面包很好吃’？”余奕转过去，认真地看着江海。　　　　“......”江海沉着脸，没说话。　　　　李廷察觉到气氛渐渐有些沉重，于是走到江海身旁，把手搭在他肩上：“阿海，你今天咋了？奕哥以前又不是没把女生送他的东西转身随手送人的，你都知道啊。”　　　　一想到许陌含着烟雾般缥缈的眸子里显现出失落，江海心里就各种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莫名烦躁。　　　　余奕打开自己的手机，然后把李廷的手机丢到江海桌上：“来，单挑！”　　　　男生们之间的友情很纯粹，有了矛盾也很容易解决，要么打一架，要么在游戏里打一架。　　　　“草。看不起谁？”江海抄起手机，“看劳资不杀你个屁滚尿流。”　　　　“好。谁输了谁学狗叫。”余奕笑。　　　　噼里啪啦一顿乱按，江海被余奕秒了两三次。　　李廷在后面看着江海摧残自己刚换的新手机，心疼得不行。　　　　十分钟过去了。　　余奕杀了江海十一次，被杀零次。　　　　江海操纵着手机里的英雄怒气汹汹地朝余奕奔过去，余奕站在塔外一动不动。　　　　怀疑有诈。　　江海丢了一个一技能试探。　　　　余奕的英雄掉了些血，但仍然没动。　　　　于是江海操纵着英雄冲了过去，一套技能准确无误地锁定余奕，伴随着激奋人心的音乐，余奕被终结。　　　　江海狐疑地抬起头：“你干嘛？”　　　　余奕淡淡笑着：“让你杀。”　　　　“输了的要学狗叫！”江海提醒他。　　　　这个游戏到了后期，英雄死一次复活要很久，水晶很有可能被对方一波推了。　　　　“汪。”　　余奕放下手机，眯着眼叫了声。　　　　“靠！”江海眼眶微红。　　　　阿奕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似冷酷无情，但他其实很在乎自己的朋友兄弟，暖起来要人命。　　江海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为了妹子埋怨自己兄弟，他简直不是人。　　　　“妈的。”江海操纵着英雄冲塔自杀，然后冲着余奕叫起来，“汪汪汪。”　　　　李廷从他手里抽过自己的手机，心疼地擦了擦，然后在两人中间唱起歌来。　　　　“让我们一起学狗叫，　　一起汪汪汪汪汪　　在你面前撒个娇　　哎呦汪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