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觅祯而言,她和赵觅静之间的矛盾存在于世子爷赵懿之与她姨娘身上。但是赵觅祯冷眼看着赵觅静也不是一个会主动惹是生非的人,也就愿意不计前嫌。 可惜赵觅静明显是被吓到了,直摇头。 赵觅祯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出来,又扭过头哄赵觅欢去了。 待晚膳用过后,天还未沉下去。天幕一片灰蓝色铺陈于前,赵觅祯回禀了柳氏之后,便带着几个伶俐的小厮与碧巧如玉一同出府。虽说小姐是娇客,但就是在自家门前走动,也有小厮侍从跟着,便也无妨。 赵觅祯自打穿越过来还并未像今晚这样轻松过,临安城主街繁华,灯火通明,大街上里精致的马车络绎不绝,街道上叫买的商贩数不胜数。赵觅祯一出来便花了眼,先为赵觅欢掏了银子买了那一串冰糖葫芦:“好吃吗?” “好吃!”赵觅欢砸吧砸吧嘴,眼睛眯成了弯弯的小月牙。 “那再陪姐姐逛会儿再回去好不好?” 赵觅祯继续诱惑。 赵觅欢得了想吃的东西,现在赵觅祯说什么都开始答应了。碧巧有些着急,连忙道:“大姑娘,说好了只出来逛一小会儿的,这要是回去晚了被世子妃问起来,奴婢们可怎么交代啊?” 赵觅祯自然知道姑娘犯错最可怜的是她那些丫鬟们。赵觅祯双手合十,一脸可怜的模样望着碧巧:“再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碧巧无法,只能认命。 赵觅祯牵着赵觅欢在人流之中穿着,看着前面一个卖荷花灯的便兴致勃勃的跟了过去。那铺子靠着江边,买了荷花灯船的姑娘们便沿这一片江河流放,清澈的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光彩耀人。赵觅祯被吸引了过去,赵觅欢也跟着蹦蹦跳跳的喊:“姐姐,我也要彩灯!” “好好好,买买买。”赵觅祯乐的宠着她,便回头寻乌柏付钱,谁知道一扭头便不见那几个小厮的身影,连碧巧如玉都不见了,她伸长脖子往后探,偏偏人又太多,街道吵杂,熙熙攘攘更是看不到人。 这个时候的赵觅欢便显得不太懂事,她还在摇着赵觅祯的衣裙叫嚷:“姐姐,我想要这个灯灯!” 赵觅祯有些慌乱,毕竟是第一次出门,身边又没有人跟着,心下便起了几分惧色,想着赶紧回家。正准备拉着赵觅欢离开,便听到一个极为好听且富有磁性的男声在她的耳朵绽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老板,两个荷叶灯船。” 赵觅祯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便见到面前这个身形如竹,面目清隽的白衣男子。 男子对上她呆怔的视线,灼灼目光微微一闪,修长且白皙的手指拎着那两柄荷花灯船的竹把递了过来,淡笑道:“赠与姑娘。” 男子一身极简的白衣,衣身的金绣蜿蜒而下,夺人视线却不喧宾夺主,他似乎比赵觅祯高上许多,还要低着头将就她,赵觅祯心口一紧,心跳极快,连忙开口致谢:“谢谢叔叔……” 呸! 赵觅祯暗自懊恼,自己一开口便露了蠢。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如此称呼,倒也无错。你们两个小孩子,便领了‘叔叔’的好意,拿去玩罢。” 他的声音依旧如之前那般好听。 “谢谢叔叔。”赵觅欢见有了她想要的荷花灯船,也不管是谁买单,便笑嘻嘻的接过来了。男子抬手在赵觅欢的头顶摸了摸,温柔道:“不客气。” 此耀耀星火映衬之下,周围的嘈杂皆像放慢了下来。 赵觅祯脸颊渐渐有些发烫,她想,大概是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身后着急的呼唤终于传达到赵觅祯的耳膜里,她怔忪了下,立即扭头,心虚地让秀发遮住半边脸,又用余光瞟见了马路对面的碧巧如玉等人,连忙招手道:“快过来。” 赵觅祯隐下了脸上不正常的血色,有礼有节朝那位男子微微福身:“我的丫鬟过来了,这荷花灯船实在不应该由您掏钱,碧巧,快过来,将银子给这位……叔叔。” 碧巧微微一愣,赶紧翻出荷包将银子递了过去。 男子淡淡瞥了一眼,并未接过,只朝赵觅祯笑道:“此,年该月值,姑娘便不必推脱。荷花灯船也非值钱之物,赠了便赠了。” 他声音温暾,低敛却格外诱人,赵觅祯有些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便已见他笑道:“我们有缘再见。” 落拓离开。 天色渐暗,周遭拥堵了起来。碧巧只得大着胆子再劝了一遍:“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赵觅祯也知她的心意,点了点头,牵上赵觅欢往府里走。碧巧见赵觅祯手里攥着你柄荷花灯船,伸手笑道:“姑娘,奴婢帮你拿吧。” 赵觅祯下意识想拒绝,那家不好在嘴里含着,还是没有吐出来,放缓了手指的力量将那灯船递给了碧巧。 碧巧见赵觅祯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脑海里却立马想起之前那位白衣胜雪,衣冠楚楚的公子,顿感心生不妙起来。她不着痕迹地开口道:“姑娘,刚刚那位……公子,是谁啊?” 那双水墨般漆黑的眼眸迅速盘踞住她的脑海,赵觅祯低眉笑道:“不认识。” 碧巧便更为警觉了。 赵觅祯刚过了十二岁生辰,便是已经可以定下亲事了。而这位王府嫡女,乃是王妃的掌上明珠,便是御前也有几分脸面。这家姑娘的重量,怕是寻常世家都不敢来跨这个阑槛,刚刚那位公子,虽相貌惊人,又温文尔雅,但一身素净,腰带上连一件稍为贵重的玉佩都没有,如此看来说不得就只是个寻常百姓之子。 既无丰厚家底,也无富贵家世,也就那一副皮相可以唬人罢了,碧巧此刻心也跟着被揪起来。 可惜赵觅祯此刻无心寻看碧巧的表情,牵着赵觅欢回了府,又吩咐着碧巧去打水洗漱准备歇息。赵觅祯动作倒是快,三两下便吹灭了烛火睡下了,荷香院厢房内一片漆黑。 碧巧却整宿未眠。 碧巧忧心着赵觅祯,从筠却觉得是碧巧杞人忧天了:“要我说,姑娘是最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的人了。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回头你这个样子,姑娘再问起来,我看你怎么答?” 碧巧端着一盆新采的茶叶绕过一片灼灼的桃花林,眉头紧锁,小声对从筠道:“你是没见着,那位公子……长得可好看了。姑娘愣是眼睛都没挪开半秒,若是你这丫头见着了,指不定场面会是什么样子呢。” 从筠不服气,拔高了声量:“你胡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嘛我?” 碧巧连忙捂住她的嘴,着急道:“你这么大声作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我们说话?” 从筠心虚,喏喏道:“我……我一时激动了。” 碧巧正担心着,便听到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唤道:“碧巧姐姐,从筠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 碧巧连忙回头,一见是荷香院的丫鬟盈枝,才松了口气,笑道:“没什么,回院子里。你这是去哪儿了?” 盈枝笑道:“刚刚世子妃派人来说将院子里去几个小厮去姑娘换窗帘呢。前儿不是姑娘老觉得太亮吗?世子妃娘娘听说了赶紧让人给撤了,刚刚云香姐姐没找到你们,雁风姐姐和寒巧姐姐去为姑娘那新送过来的衣料子,且云香姐姐知道姐姐们忙着去了,便让我过去了一趟。” 荷香院整肃过之后,因赵觅祯身边大丫鬟的人数锐减,便又拨了两个丫鬟雁风和寒巧过来,依了王府的例,一个王府的嫡出小姐,院子里配着四个大丫鬟和四个外院丫鬟和两个小厮,那盈枝便是新拨过来的外院丫鬟。 从筠不疑有他,道:“那我们快回院子罢,姑娘还等着呢。” 碧巧微微蹙眉,悄无声息拉了从筠,从筠轻叫出了声,扭头正准备找碧巧算账,却见碧巧神色凝重,不由放缓了声音,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呢?” 碧巧犹豫了下,看着盈枝的背影,最终什么也没说,摇了摇头,从筠一头雾水。 “走吧。”碧巧耸了耸肩,自嘲道:“可能是我多心了。” 赵觅祯觉着自己有些魔怔了,她望着石桌上稍有破损的荷花灯船,绵亘于脑际的那双眼眸,与那句“年该月值”,如魔音灌耳一般,搅的赵觅祯头疼。 亭前一位粉衣丫鬟见赵觅祯直摇头,连忙殷切上前道:“姑娘不舒服吗?奴婢给姑娘揉揉?” 赵觅祯微微愣住,朝那小丫鬟疏离一笑:“不必了。” 那丫鬟乖巧的答应了声,躬身下去了。 赵觅祯眼皮有些沉,懒懒朝她看了一眼,表情慢慢凝住。她悄然变了长脸,朝那丫鬟招手:“你过来。” 那丫鬟一愣,随即笑容满面地到赵觅祯跟前:“姑娘有什么吩咐?” “帮我揉揉肩吧。许是这里坐久了有些乏了。” 赵觅祯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笑容和煦。 “你叫什么名字?”赵觅祯懒懒地把玩着手里的荷花灯船,一副关切她的样子问着。 “奴婢盈枝。是前个世子爷调过来伺候姑娘的。”盈枝轻轻给赵觅祯按着肩,脆生生地道。 “是说瞧着你眼生呢。”赵觅祯放下手里的灯船,漫不经心道,“我父亲送过来的人,我自然放心。” 盈枝心脏砰砰直跳,脸颊上染上一层红色,似乎是觉得主子是在提点自己,连声音也比之前更为殷切了:“姑娘说的是呢。姑娘,这力道合适吗?” 赵觅祯微微动了动肩,示意让她不要再按了。她从手腕上取下一串珠花链子,笑吟吟道:“这便赏你了。你手法不错,叫我觉得受用。” 盈枝一脸喜色,接了赏赐磕了个头,赵觅祯便让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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