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周梓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被摇散了。 当谢武帝终于放开她时,她累得立刻睡了过去。 等周梓安再次醒来时,她全身已经收拾干净躺在龙床上。 周梓安看着床帐顶繁复精美的龙纹,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不能在这里躺着了,如果谢武帝再来一遭,周梓安觉得自己恐怕就得死在这里。 她换好衣服,由太监带着去了次间。 就见次间罗汉床上,谢武帝手拿朱笔倚坐在明黄团龙引枕上,他前面的紫檀木小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他身侧堆满了奏折。 周梓安站在珠帘外静静的看着谢武帝的侧颜,他的剑眉微微皱着,露出一丝倦色。 像是感知了周梓安的目光,谢武帝没有转头,只拿笔指了指罗汉床侧面的高几:“那里温着玫瑰露,还有玫瑰饼,你先垫垫,等朕批完这几个奏折,就用膳。” 周梓安本想走,但听了谢武帝的话,却没法开口了,只好坐在那里。 但她的确有些饿了,便没有客气,直接吃喝起来。 “陛下,江东急报,乱匪已经攻占了金陵城!”一名太监托着奏折急急的走了进来,跪在谢武帝床前。 ……乱匪? 按书中所写,此时大业江东各地,水旱灾害,民变蜂起,大业军队是疲于应对,江山已是风雨飘摇。 “哼,这些江东的官员都是废物吗?”谢武帝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朱笔怒道。 天子大怒,跪着的太监手捧着奏折一动不敢动。 周梓安感觉到屋里气氛骤变,眨了眨眼睛也站了起来。 这种情况,看谢武帝的样子应该是吃不下饭了。 她也赶快趁机溜了吧,别等会谢武帝再拉着她干那种事来发泄怒火。 “陛下!”周梓安小心翼翼的躬身施礼道:“您这里公事繁忙,梓安想先回紫云阁,您上回写的字,梓安还没有完全描摹完。” 周梓安话说完,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谢武帝的声音。 屋里一片寂静,周梓安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周梓安觉得自己得再说点什么打破这安静时,,她听到了谢武帝古井无波的声音:“四郎,你看那镜子!” 周梓安顺着谢武帝的声音,看向罗汉床对面放着的铜镜。 铜镜朦胧的照出谢武帝俊美英武的面容。 “梓安,你说,如此大好头颅,何人能够取走?”谢武帝高声问道。 欸,周梓安心中叹息,按书中所写,叛军打入皇城,谢武帝坐在龙椅上,被反将用他脖子上的黄绸绞杀而死…… 周梓安只能宽慰道:“陛下,息怒!” 又是长长的一段安静,“四郎,那你回紫云阁吧,稍晚,朕再招你!”谢武帝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失望。 周梓安站起身,退出房间,门口的太监为她掀起珠帘,珍珠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 “四郎,你说你会永远陪着朕的!”谢武帝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 周梓安脚步一顿,她没有回身,她是个冒牌的,问她这个,那她只能替周四郎回答了:“是的,陛下,四郎会永远陪着您的!” 谢武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一路把周梓安送出寝宫,待周梓安正要离开时,那太监有些黑脸道:“周大人,其实这话奴婢不当讲,可是大人因养伤一直没露面,这几日算来,今天早上陛下是最为开心的,刚才,大人应该再好生劝慰些陛下!” 周梓安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提醒和警告自己这个冒牌货要尽心伺候皇帝,不能惹谢武帝不高兴! 可是她不是原来的周四郎,她不能像周四郎那样在谢武帝身边插科打诨,做谢武帝的开心果和解语花…… 经过了上午那场狂风骤雨似的性事,如今她只想回到紫云阁好好的休息,好好的静一静,爱谁谁吧…… 周梓安出了勤政殿大门,等候在这里的小金子忙跑了上来,耳语道:“大人,皇后宫中的太监已在这里等候您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周梓安抬头望天! 诶,她早上进了这勤政殿,如今已是日落黄昏了。 皇后宫中的太监见周梓安看他,忙上来施礼:“大人,皇后娘娘请您去趟长春宫!” 皇后要见她,周梓安就是再不想去,也不能不去! 长春宫内,周梓安跪在大殿中央,偷眼望去,凤座上的上官皇后,明眸皓齿,楚楚动人,不愧为大业第一美人。 按书中所写,她聪明能干,善解人意,且能书能画,极有才气。 谢武帝与她少年夫妻,尽管谢武帝后来独宠周梓安,但对上官皇后还极是尊重的。 后宫三千嫔妃,谢武帝也只与上官皇后生了两子两女,再无其它孩子。 “周大人!”上官皇后并没有让跪着的周梓安站起身,而是走到了她的面前,用小指上的护指套托起了周梓安的下巴。 指套由薄薄的金片打磨而成,指尖细而长。 周梓安感觉那细尖带着金属冰冷的气息,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皮肤里。 上官皇后扬起周梓安的下巴,周梓安的脸便完完全全的映在她的眼中。 周梓安的嘴唇嫣红微肿,脖子满是清清紫紫的痕迹,上官皇后知道这是被谢武帝吻出来的。 谢武帝一向纵欲,曾经夜驭十女,不然宫中也不会有这么多宫嫔。 可是这样一个纵情恣意的帝王,在遇到这个男人后,竟然会情有独钟…… 周梓安看着上官皇后紧咬嘴唇,手上的黄金指套沿着她的面颊,轻轻的一直划到她的眼角,那细尖就像要扎进她的眼睛里。 周梓安条件反射猛的一闭眼,嘴里说道:“不知皇后娘娘唤微臣有何事情?” 上官皇后像被惊醒了似的放下手,走回到凤座上,脸上又挂出了皇后应有的雍容得体的笑容,“周大人,平身吧,赐座!” 旁边忙有宫女搬来绣凤墩,周梓安屁股微微占了椅子的一个边,端端正正的做好! “周大人,这是内侍省新上来的茶,本宫喝了确是不错,你也尝一尝!” 周梓安从宫女接过茶盏,低头看去。茶丝卷曲成螺,银绿引翠,很是悦目。 端起喝了一口,品了品,鲜爽生津,沁人心脾,倒是别具一番风韵。 “的确是好茶,娘娘喜欢,微臣让人再给娘娘送些!” “这云雾茶,听说是周大人的家乡广宁府所产,十分难得,每年只有御供两斤,而且不是都送到周大人的紫云阁留给周大人喝了吗? 本宫想尝尝鲜,内侍省也只送来一两!” 哟!这皇后还真是厉害,这是给她挖了一个坑啊! 诶,不是穿进小黄书里面了,怎么还玩起宫斗来了。 周梓安忙站起身,表面恭敬的施礼道:“这是微臣的错,请皇后娘娘恕罪,微臣这就让人把茶叶给娘娘送过来。” “那也不必了,本宫其实更喜欢喝君山银针,今日本宫请周大人过来还是二皇子的事情。 珉儿上次顽皮,将周大人推到御花园的湖水中,劳得陛下亲自跳入水中把周大人救起来,安抚了周大人十几日。而珉儿则被陛下罚到祖庙面壁思过到如今。 周大人,二殿下只有六岁,是我这做母后的没有教导好他,如今珉儿已经明白错了。 还请周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珉儿回来吧!” 欸,其实周梓安心中倒认为这二皇子罚轻了,若不是他把原书中的周四郎推进水里,周四郎就不会死。 周四郎若不死,他妹妹就不会进宫,自己也就不用穿进这书里当这冒牌的周梓安…… 上官皇后见周梓安沉默不语,微哼了一声:“周大人,本宫说的你觉得怎样?” 她一个皇后为了自己的孩儿还得降尊纡贵来求这个玩物,他还拿上架子了! 还能怎样,她现在也犯不着和这皇后作对:“娘娘说得哪里话,一切都是微臣的错,让二殿下受苦了,等下微臣就到陛下面前请罪!” 哦?上官皇后看着一脸毕恭毕敬的周梓安,怎么今日这人竟改了性儿,变得如此好说话,还是他另有什么打算? “那就有劳周大人,本宫就等你的好消息,对了,这里有几只高丽国的千年人参,你拿去补身子吧!” 周梓安出了长春宫,看着小金子手里捧着的装着人参的描金匣子,这宫里的人真都是不白给的。 ……这皇后好手段啊! 周梓安正感慨着往紫云阁走,就见甬路拐角处站着一队人。 小金子快走了几步,上去施礼:“奴婢给淑妃娘娘见礼!” 哟,周梓安看着面前的美貌女子,这是又来了一个娘娘。 周梓安刚要躬身施礼,就见淑妃走上前来,对小银子三人道:“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话与你家大人说!” 周梓安就见小银子等人就向后退了十几步。 ……诶,他们几个怎么会这么听这个淑妃的话? 周梓安看着淑妃恭敬道:“不知娘娘找微臣有何事情?”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淑妃似笑非笑道:“周大人,我如果不是得到消息,在这里等你,你还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躲她?这是什么话,自己为什么要躲她?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周梓安忙道:“娘娘,微臣是前几日病了,并没有故意不见谁!” “病了?是真病?还是假病?待我来给你看看吧!”淑妃轻哼了一声。 一个娘娘还会看病? 周梓安刚要说不用,可是嘴张开了,却像被电击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张着大嘴,低下头看去,就见淑妃一只纤纤玉手,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掩,直接按在她的腹部上。 “你!你!”周梓安刚你了两声,就见淑妃的另一只手拿出一块小点心直接塞到了她的嘴里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看着周梓安被点心噎得脸都红了,淑妃是笑靥如花,轻声道:“四郎,今夜我可要在丽水宫里等着你,你若不答应,敢不来,我就捏爆它!” 还带这样的操作?周梓安欲哭无泪,嗓子眼被点心堵着,说不出话来,只好点了点头。 淑妃方松开手,飞了个媚眼,姗姗然的走了。 周梓安好不容易把点心咽下去,抚着胸口倒了几口气。 她看着淑妃风情万种的背影,啊!原来书里写的“引少年令与宫人秽乱”这段竟然是真的。 周梓安的零件虽然半残,但也不算完全算太监,还是可以用的。 原主自被谢武帝宠幸后,长居皇宫内,而宫中那些嫔妃因为长年得不到谢武帝雨露滋润,竟然给了原主淫、乱后宫的机会。 时间长了,以致于妃嫔们皆有丑声,流传于宫外。 后来被上官皇后言于谢武帝,但谢武帝竟不加罪,而且不以为意,反对原主更加宠爱。 周梓安当时看书看到这段时,是一点也不信,这给皇帝带绿帽子哪还能没事? 可是现在事实胜于雄辩! 这周四郎的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啊!这谢武帝的脑回路也是清奇难懂啊! 周梓安晕晕乎乎的往回走,还没到紫云阁门口,就见道上站了四个太监。 那些太监见了周梓安,忙向前见礼:“大人,贵妃娘娘请您到延光宫叙话!” 贵妃娘娘?已经是掌灯时分了,这么晚了叫她过去,难道这什么云贵妃也是原主的入幕之宾? “呃,本官还有事情,改日吧!”周梓安觉得自己还是回紫云阁先睡上一觉,清醒清醒头脑再说。 就见那四个太监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把周梓安围在中间,是连连磕头:“娘娘说了,如果大人不去,奴婢几个也不用回去了,还请大人可怜可怜奴婢们!” 这怎么还威胁上了? 周梓安忙看向小金子,就见小金子等人抬头望天,连眼风都不给她。 诶,看来这又是一段孽债!走吧! 周梓安到了延光宫,偷偷打量,哟,看来这谢武帝是把天下的美女都招进他的后宫了,嫔妃是一个比一个美貌。 “不知娘娘这么晚叫微臣有什么事情?”这句话她今天可说了三遍了都说累了。 云贵妃没有直接回答周梓安,反而道:“这是本宫今日亲手做的山药糕,周大人尝一尝吧!” 这么晚了叫她来就是吃山药糕? 难道她看上去像缺吃少穿的?怎么今天她见的人从皇帝开始都让她吃吃喝喝呢。 周梓安本不欲吃,但是宫女已经端上玉碟来。 周梓安只好接过来,拿了玉勺吃了几口。 别说还挺好吃,有点她原来世界冰激凌的味道。 周梓安正吃着,就听云贵妃幽幽的声音:“所有人都下去,本宫有事要和周大人说!” 说事?就他们两个?周梓安的心又提了起来,忙放下玉碟。 “周大人,本宫听说,陛下过几日会从新开的运河走水路南巡,会带着后宫的一些嫔妃同往,就不知本宫是不是在这名单里?” ……南巡?原来这贵妃是问她这件事。 不是入幕之宾就好!周梓安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真不知道南巡这件事。 周梓安斟酌道:“回娘娘,微臣还不太清楚此事,没有看到名单,等微臣看到后就来回禀娘娘!” “你会不清楚?你会不知道名单?”云贵妃一下子尖锐起来:“周梓安你又来骗我!” 周梓安看着云贵妃因愤怒而变得扭曲了脸,忙解释道:“贵妃娘娘,我,微臣没有骗您!” “你没有骗我?你是内侍省长秋令,这名单就是由你来拟定,只要你拟定的奏折,陛下从来都不会反对,你说你不知道,是不是名单里你根本没有加上我。 你也知道这次南巡会路过广宁府,你不带上我,是不是怕我们两个当年的事情被陛下知道? 可是自我进到这见不得人的深宫里,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可以回家乡看看,周梓安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周梓安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云贵妃,等等,这信息量怎么这么大? 周梓安也是广宁府人,难道他和云贵妃是老乡,原来就认识? 而且好像,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娘娘,微臣真的没有骗你,微臣前段时间病了,真的没有看见这名单,这样,微臣这就回去看看!”周梓安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你又来敷衍我,你又要避开我!”云贵妃一把抓住周梓安袍袖,大声哭道:“连淑妃那个贱人你都能笑纳,为什么我就不成?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就要避着我?” 周梓安吓得往外使劲拽袍袖:“娘娘您快放手,您小声点,慎言啊,这话传出去是要掉脑袋的!” 云贵妃的力气抵不过周梓安,袍袖被周梓安抢了回去。 她看周梓安要走,一下子扑了过来,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周梓安的腰。 这怎么还黏上了,周梓安忙用手去掰云贵妃的手,可是云贵妃狠拽着她的袍带,一时竟拉扯不开。 “四郎!你为什要这么对我?”身后的云贵妃哀哀的哭泣。 “在广宁府,我们明明都是那么好了!我都愿意与你一起私奔的! 你明明接到了信,你为什么不来?你知道吗?十月十五那晚,我在海棠树下,整整等了你一夜!” ……什么? “十月十五,月上西楼、海棠树下,以盼四郎!”原主藏在暗洞中的那封信竟是云贵妃写给他的? 可是云贵妃怎么会给周四郎写信?难道她不知道周四郎是不识字的吗? 周梓安不知该说什么,云贵妃也像没有了力气,慢慢的松开了双手,痽倒在了地上,放声痛哭。 周梓安不敢再看她悲痛欲绝的样子,撒腿跑出了延光宫。 周梓安一直跑出了好远,才停下了脚步。 “大人!”还没等周梓安缓过神来,就见小金子匆匆跑过来:“大人,终于找到您了,陛下口谕,让您立刻去摘星楼!” ……这还有完没完了! 周梓安没有办法,只好仄仄的去了摘星楼。 “大人,陛下请您一个人上楼!”楼下的守卫毕恭毕敬道。 摘星楼是显仁宫中最高的建筑,楼高九重。 周梓安沿着楼梯一节节往上慢慢的爬着,好不容易爬到了第九层。 周梓安推开楼门,走到围栏处,蓦地睁大了眼睛…… 摘星楼正对着的是宫中人工挖掘的苍龙海,此时海上白雾淼淼,蓬莱、瀛洲等三山半隐在雾中。 繁花五月的夜晚,漫天飞舞着无数的萤火虫,点点银光,五彩多变。 如星光的长河,伴着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半个天空,衬着那轻丝白雾,宛如仙境。 远处蓬莱山上,传来丝竹乐曲,有歌女在低吟浅唱: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谢武帝应该是深爱着周四郎吧! 所以他才会如此包容周四郎所有的恶行,如此费尽心思的搏他一笑。 可那个祸国妖男的周梓安是否知道他是被一个帝王这样隐秘深情的爱着呢? 周梓安感慨万分的转过身,谢武帝这样穷尽万里江山,沉重而扭曲的爱,她,是担不起的…… 可正在转过身的刹那,忽然一把宝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周梓安的身子僵在了那里,是谁敢在这皇宫里杀她,不要命了吗? 周梓安看向持剑人,心砰的就是一跳。 面前的男子穿着一套黑色的夜行衣,脸上罩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人隐在廊柱的黑影中,但他那双凤眼里就像落入了飞舞着的萤火虫,闪着璀璨的流光,让人不由之主的沉溺在那光华之中…… “你是谁?”静静的互视了片刻,周梓安终于开口问道。 就见黑衣人往前迈了一步,从黑影走了出来。 周梓安只觉得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贵气扑面而来。 “周梓安你残害忠良,贪赃枉法,祸国殃民,今日我要为民除害,杀了你这个佞臣贼子。”声音如和弦般低沉悦耳。 ……果然不是什么普通杀手,原来是匡扶正义的大侠忠良! “大侠失敬了!”周梓安轻轻一笑:“周某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大侠尽管动手!” 诶,说不定这么死了还能穿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呢,反正她在这里也是待够了。 周梓安闭上眼睛等了片刻,却没有等来脖子上的疼痛。 怎么还不动手?周梓安睁开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周梓安没有求饶,反而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他轻哼了一声:“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 耍花招?还又?难道周四郎和这大侠也认识? 周梓安叹了一口气:“大侠,都这样了,您觉得我还能耍什么花样!您快点动手吧,否则等会上来人,你就跑不掉了!” “你会这么好心?” “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这位兄弟你还是信我的话吧!” “兄弟?你周梓安还敢提兄弟二字!” ……这话怎么说得咬牙切齿呢,这人果然和周四郎是认识。 “你到底是谁?”周梓安忍不住好奇再次问道 周梓安看着黑衣人用手慢慢的解开了脸上的黑布。 周梓安刚刚平复的心,又如小兔子般砰砰的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 俊美无暇的轮廓,面如冠玉,五官深邃,剑眉樱唇,就像她在原来世界里看过的漫画中走出的人物。 等等,他左脸,从高挺鼻梁处一直到耳边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就像一个上好的瓷器表面出现的一道裂纹。 太可惜了,这么近似完美的脸,弄伤时一定会很疼吧,周梓安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 许是周梓安眼中的怜惜太过明显,那人讥讽一笑:“怎么,这不是当年你亲手划的吗?” ……是周四郎伤的他? 周梓安刚想继续问他,就觉得肚子忽然翻江倒海般疼了起来,然后她便感到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咙。 ……怎么会这么疼,她是中毒了吗? 周梓安疼得站立不住,弓着身子往前一倒,脖子上的肌肤就被架着的宝剑划破了,血珠沿着剑身滴落下来。 那人没想到周梓安竟然自己撞剑抹脖子,他看着周梓安脖子上的血,当啷一声,宝剑从他手中脱落到地上。 他上前一把扶住周梓安:“你,你为什么要自杀!” 她哪里想自杀?周梓安双手捂着腹部苦笑了一下,血便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就见那人明显变了脸色,嘴唇发白抖了起来:“四郎,你怎么了?” 他一只手搂着周梓安的腰,一只手捂着周梓安脖子上的伤口,焦急道:“你怎么这么傻,你该知道,我,我怎么会杀你呢!你坚持一下,这是皇宫,我,我这就带你去找御医!” 他抱起周梓安就要往楼下跑,可是他一动,周梓安的嘴里就又喷出一大口血来。 那人的眼泪都被周梓安满身的鲜血逼出来了,他双手搂着周梓安,慌乱之间,便垂下头,用舌去舔周梓安唇角的血。 周梓安感觉到他温热的唇舌落在她的唇角旁,他眼角的泪滴在了她的脸上…… 周梓安想摇头,想告诉他,害她的人不是他,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不能去找御医,他应该快点逃走。 她想告诉他,她其实是开心的,她终于要解脱了,她终于要逃离这本小黄书了…… 可是剧痛已经让她没有了力气再说这些了,她用尽全身所有的气力,颤巍巍的举起手,摸了摸他的脸上的伤疤:“对~不~起!” 就让她为周四郎偿还这最后一次孽债吧…… 周梓安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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