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来的人浩浩荡荡,虽说新郎官不曾亲自迎接,声势却依旧好大,吸引了好些看热闹的人过来。
“听说姑苏那边有童谣说‘龙宫缺了水精床,上岸请来姑苏谢’,真真是泼天的富贵,不知是哪家女儿这么走运?要不是我女儿定亲定得早,说不得也要过来碰碰运气。”
一个青衫士子坐在街边茶棚,艳羡地看着谢家的朱轮鸾凤车缓缓驶过,后面跟着十里红妆,成群仆妇。旁边一人闻言嘿地一笑,神神秘秘地八卦道:
“我要是有女儿,宁可死了也不嫁到他家去。我才从南边运货回来,你知道我听说了什么不?”
“听说了什么?”
青衫士子好奇地凑近旁边的行脚商人,也顾不上自己的举子身份了。
“常言道吴娃越女,姑娘家都柔得像水一样,西施就是那边出来的。苏杭那边的好姑娘多的是,谢家那泼天富贵,难道就没人眼热,何必跑到京城来呢?我在姑苏听说了一桩奇事,谢家大公子啊,命里克妻,好几个姑娘定了亲都没能进门,全都死了!”
青衫举子听得汗毛直立,要真是这样把自己女儿嫁过去,怕是要后悔终身。所幸祸害的是别人家的女儿,他就坐在一边看热闹罢了。
“那谢家大公子娶不上妻,岂不是连儿女都没有,再不济,总该先纳妾生几个大胖小子吧?”
行脚商人脸色奇异,又道:
“听说大公子生来有些暴躁癫狂,平生只爱飞鹰走马,对男女之事全无兴趣,因此连个庶子庶女也没有。恐怕他这辈子到老也只是个老光棍吧?”
“这还真是奇人奇事,要是我有机会迁到姑苏,抽空定然要去看看谢家大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旁人种种议论,荀兰因一概不知。
凤冠的金色流苏垂在眼前,遮挡了新娘子的端丽面容,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地坐在两旁,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此去姑苏,虽是暂离苦海,再回京城,却是遥遥无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大仇得报。
荀兰因心中百味杂陈,痛恨、怀念、心酸、迷茫、愧疚……爹娘送嫁的殷殷祝福言犹在耳,现今还要费尽心机,欺骗父亲故交才能逃出京城,一股愤懑就忍不住充塞胸膛。
既是恨天子不念旧恩,也是恨自己愚昧迟钝,无力至斯。
马车恍惚间游遍京城,斜阳夕照,已是停在谢家临时租赁的府邸之外。见荀兰因还僵坐在车上,灵芝忍不住捣了捣“顾娘子”。
“娘子,到地方了,咱们下车吧。”
荀兰因深吸一口气,搭着灵芝的手款款下了车。
既然决心嫁到谢家,那就不该纠缠于过去,好好想想未来该怎么走吧。
上次见到的管家娘子谢怜早早就带着人候在外面,见荀兰因下车,立刻让人用扇子掩住面容,迎进室内。
“大奶奶别来无恙,身子看起来倒还硬朗。”
谢怜面上了露出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忧心忡忡的表情,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倒是还好,都是灵芝她们帮我大殿,我在一旁躲懒就行了,有什么可操心的。娘子可别叫我大奶奶,这还没进门就叫起来了,要是让那边的太太们听见了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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