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微雨,本是冷清的保定城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声密集如雨点般的脚步声,密的像是容不下一点空隙供人喘息。
“此子当真狂妄!”
“且让老子试试他的斤两!”
一句句喝骂声此起彼伏,和在脚步声中。
枯叶林,
万物萧杀,
天地惶惶。
雪化后的大地,像是老天爷亲手撕下了世人眼中仅存不多的美好,揭开了世间满目疮痍的沟壑,如烧伤后斑驳难看的伤疤,触目惊心。
林中那些枯干黑的颗颗老树像是一条条扭曲的怪蛇,又像是垂死老人挣扎向天的手,而在那漫天雨沫间,正静静地立着个人。
那是一个书生,一个身穿素白儒衫头顶一方逍遥巾的书生,身形挺拔,手提古剑,他的面容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是一尊无悲无欲的泥胎佛,看不出任何表情。
很冷。
荒山野岭,周遭枯叶堆积,散着一股子潮湿难闻的腐味,让人欲呕。
书生走在枯叶林中,但却没有生出半点声响,便是脚下树叶亦是未曾碎裂一分。
也不见他身形有如何动作,更是与一般武林高手的轻功不同,双腿不弯不屈,脚尖一踮,整个人已是直挺挺的向前飘去,灵动简直鬼魅。
忽的,书生脚步骤顿,动的飘忽,停的亦是诡异莫名,像是瞬间扎根在土中,纹丝不动。
因为他的前面,此时已多了一人,一个头戴斗笠身形削瘦却又高挑异常的剑客,这是个老者,一头银白苍一丝不苟的自斗笠下垂落在后背,身穿一宽大黑袍。
之前所见的伊哭已算高了,可此人比他还高,斗笠下一双如鹰如隼的尖锐眼眸正透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压迫感。
枯叶林的外面,那些脚步声开始涌来,只不过这二人都是不一言,恍若未闻。
刹然。
那剑客一揭头上斗笠,左手腕间劲力一使,就见本是平淡无奇的斗笠瞬间化作一道黑影,如同飞刀般朝书生疾射去,所过之处细密如丝的雨幕瞬间崩碎如雾,形成了一条巨大的豁口。
二人相隔本就不远,不过五六丈的距离,斗笠霎时已至眼前。原本看似一直平静站立的书生双眼倏然一眯,刚至身前的斗笠瞬间一分为二,好像被一柄无形的剑斩开。
“咄咄”
斗笠一分为二,余势不减已是斜飞出去径直钉入两旁的两颗树干中,如斧劈刀削般没入其中。
剑客右手已握腰间所挎长剑剑柄,他目露精芒,寒声道:“便是你想见老夫?”
感受着那股杀意,书生平和的面容慢慢变了,变得淡漠,他的声音亦如他的面容一样,同样从平和变得淡漠。“你是雪鹰子!”
无需怀疑,此人给他的压迫,虽不及天机老人,却是已在那青城掌门之上。
斗笠下面,剑客露出来的是一张皱巴巴的脸,像是老树皮一样,落满了大小不一浅褐色的斑点,头顶白稀疏,怕是已到了古稀的岁数。而那一双眼睛居然透着股异样的颜色,像是老鹰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孟秋水。
不知是因二人气机碰撞引动,还是因冷风拂过,只见两人中间,那些雨沫像是被一股古怪力量吸摄了过来,打着旋翻绞在一起,很是奇异。
“噗!”
蓦然,那一团雨沫忽的崩散开来,二人不约而同皆是齐动,没有任何过多的言语,然而就因孟秋水的一个小动作,那雪鹰子猛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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