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老师拎着小竹棍在画室里前后晃悠,看到有人画面差不多成型的时候,就开始给他们改画。
剩下的人只要一看到费老师坐下就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一下午没讲话了,憋屈的不行。
费老师分身乏术,一门心思改画,就顾不上管纪律了,只能偶尔回过神来叫几声“认真画画,不要讲话”。
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大家都知道费老师忙着改画,没空看具体是谁在讲话,就算看到了谁在讲话,他也不能下来抽人。
所以久而久之,老师改画就跟讲小话时间划上了等号。
小触的画面每次都是完成度最高的,所以费老师一般都是先帮她改画,叶碎碎坐在旁边正好还能偷师学艺。
这天费老师帮小触改画改得正出神,隔壁画室突然传来一阵河东狮吼。
“你再讲一句话就给我‘滚’!”
是个女声。
最后一个“滚”字,发音饱满浑圆,叶碎碎差点没忍住跟读。
随后又跟着劈里啪啦一阵臭骂,吐字不是很清晰,但保守估计没有问候人祖宗的。
这边画室的人不知道隔壁都发生了些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
叶碎碎不明白人为什么能用这么尖锐的声音连续说这么多字,那声音穿透力极强,仿佛两个画室中间那堵墙没有任何隔音效果,而是充当了声音传播的媒介。
她每吼一句话,费老师改画的手就抖一下。
还是年轻啊,当年被班主任魔音灌耳支配的恐惧还没完全消散。
大家一边听着隔壁画室的女老师暴风凌虐他们组学生,一边庆幸自己画室真是和谐。
第一组那个全江苏省素描第九的男老师,至今依然在教他们组学生画罐子,虽然要求严格了点,但至少不随便骂人。
第二组那个性别不详的小宝老师,一口东北话说得贼溜,听他(她)讲话就跟听东北二人转似的贼带劲。
叶碎碎她们第三组的费老师更不用说,二中出去的温柔学长,对她们就跟令狐冲对小师妹一样关爱有加。
屎屎画画画到一半,站起来后退一步看效果。
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一回头看到了费老师正坐着给小触改画。
于是屎屎悄摸摸地转移到费老师后面。
费老师坐在凳子上全神贯注地画画,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憋屈地向后弯着。
屎屎看着他的白球鞋,突然轻轻蹲下身子,拿着细长的2B铅笔,在他的白球鞋上摩擦摩擦……
叶碎碎余光扫到屎屎的小动作,回过头用唇语问她:“你干嘛?”
屎屎仰头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叶碎碎虽然不知道屎屎用意何在,但还是听话地闭上嘴,默不作声看着屎屎把费老师的白球鞋上色。
大师兄坐在凳上给苹果上色,小师妹蹲在地上给师兄的小白鞋上色,这个场景莫名有点萌。
费老师终于有所察觉,一低头看见地上专心致志糟蹋自己鞋子的屎屎。
“去画画。”他声音有点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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