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户们不知道秦川怎么想的,反正只要是地主肯发粮食,他们就没话说。秦川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离秦家庄最近的,是黄家庄。地主叫黄有仁,把这事儿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坐在庄头上跟自家的佃户炫耀道。
“你们都看看,这邻家的庄子怎么样了?我知道,你们私下里都夸秦老爷是大善人,大善人又如何?还不是说死就死了。秦少爷又是什么百年不见的神童,年少中举,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说疯就疯了。别说老爷我平日里待你们不好,等老爷我把秦家的那块地也收过来,让你们看看秦家的那些佃户过的有多惨。你们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黄家跟秦家对着门头,家有良田千余亩,佃农近百户,却一直背着恶名,出门走一遭都觉得别人戳他脊梁骨。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反正习惯了也就那样,该吃吃该喝喝。
可是,偏偏对门还有个秦家庄。
秦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善人,秦家的佃户们粮食交的少,还能收纳流民。赶上年景差的时候,还放粮减赋。
就连自家庄子上的佃户,没粮食都去秦家借粮。这他么的就很尴尬了,黄有仁恨得压根痒痒,这不是耽误老子利滚利的机会吗?
最关键的是,秦家还是读书人,家业再小,也是书香门第。走在这乡间路上,人人都尊称一声“秦举人”。
黄有仁吃穿不愁,最羡慕就是有身份的人,自己虽然是个地主,但是身上没有功名。
没有功名,就进不了富贵圈子,再闹腾也就是个种地的土包子。
官老爷来了照样屁颠屁颠的候着,进了衙门腿肚子也打颤,腰杆子也挺不起来。每次给上边送礼,人家都不正眼瞧你。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黄有仁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天天就盼着秦家出事儿。
嘿!
这还真就让他给盼来了,你说他高兴不高兴。岂止是高兴啊,他都快飘起来了。
一想到秦家儿子傻了,把自己田地祸害了,这等到年底吃不上饭,就得变卖家产,到时候自己就把秦家产业一收。
黄有仁早就听说秦家夫人知书达理,是大家闺秀,年过三十风韵犹存。只不过一直深居简出难得一见。
要是能让秦家夫人改嫁到自家来,这人财两得,岂不美哉?
黄有仁这白日梦做的是痛快啊!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佃户们看着黄有仁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私底下说说。
“这黄皮子真不是个东西,心怎么这么黑?秦老爷尸骨未寒,他这就惦记上人家的产业了。”
“唉,秦老爷这么好的人,说走就走了。秦少爷又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这不是要把秦家的家业都断送了吗?”
“天不佑好人啊!这世道,黑心的人长命百岁,做善事的不得善终。”
“你们说秦家少爷到底什么想的?我去问过那边的老张头,他们说秦家少爷给他们发粮食了,让他们翻种新种子,据说能大丰收。”
说话的人叫石头,二十多岁,家里条件艰苦,有时候年景艰难了就找秦家老爷借粮食,倒是跟秦家庄的人熟识了。
“这你也信?难不成天下还能掉粮食不成。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东西,咋不早种,咋也没见别家人种咧?”
“秦家少爷是读书人,听说这几个月一直病着,我估计是把脑子用坏了,现在人不清醒了,竟敢出这傻事儿。”
“反正我看秦少爷不像是疯傻的样子,庄里人都挺有干劲儿的。秦家的老管家更是个聪明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干这种事的。”
石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谁会信呢?
几个人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倒不是这些盼着秦家不好,主要是他们实在没法想象一个正常的人会被地里的麦苗毁了。
“不说了,越说越闹心,都散了吧。”
“反正我不信秦家会败了,我不信。”石头一个人攥着拳头自言自语道,他想帮秦家干点事儿,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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