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是红色的,床单是白色的,病房是昏暗的。
“嘀嗒嘀嗒”机械的钟声,倾诉着时间的流逝。
“咔”
门被轻轻地推开,走廊外斜着一个被拉长的人影。
范海辛刚刚睡醒,纤长的睫毛轻颤,夹着人影直射入门缝刺眼的白炽灯光让他的双眼有些不适应的疼痛。
他张了张口,想让人把门关上,却发现枯涸的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
浑身莫名如同散架一样疼痛,可又不想继续忍受着被刺眼的灯光折磨的痛苦。
思索了许久见门外那人影既没有离去的意思,范海辛以为大概是门未关紧,被风吹开了。也只好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吃力地撑起身打算把门关上。
在修长的手指离那面门还有一步之距时,门猛然被打开他毫无预料地惊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醒了啊。”头顶传来的是教廷那个狩猎无数血族的特使的声音。
范海辛低着头没回答,垂在腿侧的手手指无声无息地蜷起来,用力捏在一起。
“怎么?敢不搭理我?”看到回应自己的是范海辛的沉默,虽然语气是戏谑的,特使还带着少年稚气的俊秀面庞不知不觉地沉了下来。
“……”隐隐感觉到理语气中的危险,范海辛慌张地抬起眼皮,张了张干裂的薄唇可许久未入滴水的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
透过那双澄澈如湖水一般湛蓝的眸子掀起一片恐惧的波澜,即使范海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特使也因为他对自己恐惧而得意地笑了起来。
高高束起的米白色长发,扎成一个干练的高马尾,身上穿着的是教廷内统一的红白相间制服,只不过身为alpha的他与他这几年里突出的成绩,他身上的布料要比别的特使珍贵许多。整个人都是散发着少年英气的。他笑得开朗,如初晨的阳光,如雨季的春风。
可现实提醒着范海辛那是毒蛇蛰伏的蛇信。
猛然地,和潮水一样,先前被眼前这个特使折磨的种种如走马灯一样一次连着一次关不掉似的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停地播放。范海辛身体一颤,蓝色的瞳孔缩了几分,往后缩了缩。慌乱地将视线从特使身上移开,垂下眼睑望着白色的地板。
看着脚旁的白发人儿和个受惊的兽一样,特使冷笑一声,颔首低眉像看一件玩具一样打量了他半晌,蹲下身与范海辛平视。
“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我过了,你,你的所有,包括你这条命,都是我的。”
长期持长枪覆了薄茧的修长手指抚过脆弱白皙的脖颈,拉扯过脑后银白的短发,特使从后托起范海辛的头,暧昧如同是恋人一样。
头被迫仰着,范海辛的喉咙干涸得发不出一个音节,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但得来的只是犹如刀子插出喉间的疼痛,惹出薄薄的水汽雾沼了双眸无助地望着特使那双和冰冷的黑眸。
“听清了吗?”以为范海辛在倔强,特使又拉扯了一把手中柔软的银丝。
头皮一阵生疼,脑袋被禁锢着,声音也发不出,范海辛除了能用一对水光粼粼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特使外,干不了什么。
“看来是对你的教训还不够。”
特使的黑眸一暗,松开范海辛的头发,捏着他惨白的手腕将范海辛拉扯着带进了离病床不远的卫生间。
想起自己进来医院的缘由就是拜特使所赐的,恐惧不由得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他又要对自己做什么……
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推得他跪在湿滑的地上,虚弱的身体撞在被人刷洗得洁白发亮的马桶边缘。膝盖以及被碰撞的地方一阵钻心的疼痛,范海辛蹙起一对好看的眉,眼泪几乎都要痛得迸了出来。
“疼?”他精致五官的一举一动全被特使收入眼底,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俯身就用手将范海辛的头摁入积满了水的马桶里。
猝不及防地,水涌进了鼻腔里,缺氧产生的恐惧和无措使范海辛脑子里只剩下了“氧气”二字。
氧气……给我氧……求你……
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马桶边缘,关节渐渐泛白,他抽搐似的挣扎了一下,特使又将他的脑袋用力地往里摁了下去。
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范海辛张开嘴只想往快要爆炸的肺里吸入一口氧,可嘴一张,水便涌入了自己的口腔。
“还反抗吗?”
最终在他不甘地快要觉得自己离开人世的时候,特使扯着他被水浸湿的银发将那颗湿漉漉的头往马桶里扯了出来。
氧气?
被水刺激得辛辣的气管使范海辛抓着前襟剧烈咳了起来。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每次特使这样对待自己的时候范海辛的恐惧都是未曾减少过。
他最害怕的,就是缺氧与寒冷。
当特使发现他这两个致命的弱点时,一个看他不爽,就用这样的方法去折磨他。
“还敢再逃开我吗?”特使有力的手指钳住范海辛消瘦的下巴,被迫他仰着头直视自己。
抓着前襟的手指又苍白了几分,他摇摇头。
讨厌他这副懦弱的样子。
“还不敢。”特使冰冷的眸子微眯,冷笑一声,捏住他另一只手腕,举过他的面前。
手腕上有一道人为的深深的刀伤,但是已经被人用红线缝合起来了。
这个家伙,居然想用死亡来逃开自己。特使想起这个面色苍白的人在教堂的圣母像面前用锋利的刀刃划过自己手腕上的动脉,一股怒火窜上了心头。
“我……没樱”经过刚才的折磨进了水的喉咙貌似湿润了一些,范海辛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沙哑。
“撒谎。”伤口被用力地按了按。
“嘶……”范海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想缩回被抓住的手。
“弄疼你了?”
手腕又被故意抓紧几分,手指大概是有意地摩擦着伤口。
“没樱”忍着疼痛,范海辛摇头。
到底有什么好倔强的?就是为了那点卑微的尊严?
特使冷冷地看了范海辛一眼,放开他,扬了扬下颚:“衣服,脱了。”
“?”
刚松了一口气以为特使今的折磨就到此为止的范海辛惊愕地抬头望向特使。
“你脏。”特使指了指一旁的马桶。
呵……范海辛暗暗地冷笑一声,还不是拜你所赐……
“脱。”命令似的,不容拒绝。
哦,他对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命令。
但若是忤逆他,他又会再折磨自己。
还是少受点苦吧……至少头不用又被摁在马桶里。
这么想着,范海辛的手指颤抖着解开衣服上的扣子。
在特使第一次看到范海辛的时候,是范海辛在神像面前做祷告的一个凌晨。
第一次看到他特使就非常老套地觉得范海辛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他的头发如新雪一般地洁白,虽然眼睛和有些孩子一样是湖水般的湛蓝,但那双眼睛总是比常人多了什么。
特使从就资优越,比身边的孩子都优秀许多。当然,比他们优越的还有自己的古老的血统。
他在同龄人中不管实力还是智商都是名列前茅,所以很多孩子都愿意去和他做朋友,讨好他,巴结他。
这样的嘴脸他从懂事起,就见得多了。
恶心,恶心。
他不屑那些倒贴过来的朋友。
虚伪的,令人作呕的。
不需要阿谀奉承朋友,不需要虚伪的友谊。
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和蝼蚁一样践踏自己的尊严呢?每次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都会用看待垃圾一样的眼神去打量身边的人。
或许在别饶眼里他是一个傲慢的孩子,可那有怎么样?他有那个资本。
范海辛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起码在神父面前他是这样的。自从被送来圣利安堡的时候他就一直跟随着神父。
“记住,不要暴露你,不要被别人发现”
初来这里的时候,神父是这么告诉他的。
那人一头与自己颜色一样的白发,不同的是他的头发是过肩的卷发。
“为什么?”他仰起头,那双懵懂的蓝眸望着面善的神父。
“如果被发现,你会……”
“很危险。”透过镶了金边的镜片看到神父的目光躲闪了一下,神父顿了顿,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回答道。
“待在我的身边,上帝会保护你的。”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神父的话是正确的,永远都是。
从被妈妈送来圣利安堡的时候他就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久而久之,根深蒂固,神父对他的每一句话,他都认为是忠言。
那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扎着一条高高的马尾,眼眶深邃,高鼻薄唇,稚气的脸上全是傲慢。衣服红白相见的高级袍子,看他那个样子,大概是那个贵族家的少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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