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第二天,佳日难得。温度不热不冷,天空无云无雨。西坡公园西南角,才褪桃与杏的花瓣,又缀艳粉榆叶梅花苞,缀嫩绿白杨叶芽。正值游人最如织时,西坡湖畔、西坡大桥、游乐场、西南角花树林,乃至平常无人光顾的云杉丛,全都好不热闹。完美无缺的一日。若说有什么缺憾,就是四五月交接的公园里,时不时会钻出小股凉风,丝丝寒意留在风里,吹得穿得不够多的行人打寒颤,一颤一颤。
小长假第二天,佳日难得。臧晓宇正值队内休假,队里要好的小伙伴都回了老家,他一个人甚是空闲;贝程橙不再受制于住校生白天很难出校门的规定,无需假条,就可出省实验的门,天不太黑时回来就好;言道明软磨硬泡、好说歹说,父母终于同意他跟五人帮小伙伴们出来玩了;郭冰舞课后的芭蕾课、表演课排得满满的,几乎密不透风,今天却恰好什么课都没有。若说有什么缺憾,就是余正夏倒不出空来,他今天还要帮俏皮黄油店里的忙,和昨天一样。不算最忙却已很忙的高二,能凑齐四个恰巧都有闲空的小伙伴,已然相当幸运,他们不敢奢求五人都聚齐。
西坡公园东1号门,太阳稍稍升起,丝丝凉风还在。刻上“金沙滩”的牌匾旁,挂着“西坡停车场,收费五元”手写标语的电线杆旁,郭冰舞来了,四名少年少女聚齐了。
“这个牌子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贝程橙左手一挥,指向电线杆上的停车场标识,小风吹来,它轻轻左右晃。
“没办法,可能因为这个不是正门,所以比较简陋一点。”
言道明无奈心想,这的确太不上心了,连安岭来的小姑娘都看不下去了。
“咱直奔划船区对不?”贝程橙问。
“对,划船去。”回答的是郭冰舞。
四人排成一队,从东1号门门口设置得有点奇怪的大铁栅栏那儿,一个一个进了园。
东1号门本是平常时日没多少人烟的小角落,今天,放眼望去,却全是结伴说笑的游人,三三两两。郭冰舞想,这个偏僻的小门都如此,正门肯定是人山人海。
“咱划船的地儿在哪儿啊?”言道明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不远,跟我走就好了。”
郭冰舞说是这么说,其实,对于西坡的划船区具体在何处,她也近乎一无所知。对这儿的了解,她仅限初一时记忆模糊混沌的全班郊游,以及在地图上查到、向余正夏问到的些许情况。东1号门这个位置,就是余正夏跟她说的,他说这个门离划船区最近。她手里拿的手机,裹个墨绿色作底、布满胭脂碎花的手机壳,开着4G网和定位,大屏上显示出基德地图里的西坡公园。手机还响着步行导航,每过个几十秒,都会播报一次:他们距划船区还有七百米、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
“余妹妹在就好了,”言道明看着只敢跟着导航慢慢走的郭冰舞,看看只敢跟着郭冰舞慢慢走的他们仨,不禁皱皱眉头,“他老跑这儿来写生,肯定知道道儿咋走。”
“你假设这个有什么用啊。你赶紧把他拉过来,现在,马上,立刻,”贝程橙最不喜欢言道明这副德行,“不往导航上看看咱去划船该怎么走,说没用的一个顶俩。”
“哎,贝程橙,你不也没在开导航吗?还说我。”言道明把条件反射般的反驳,包裹进笑着说出的话里。
“可我也没说你说的那些没用的。”贝程橙听见不在点子上的反驳,更是气打不过一处来。
“人家郭冰舞都没说什么——”
“——我们到了!”
郭冰舞指指前方码头。
太阳初上,阳光斜着打在湖面上。碧波荡漾,湖面上聚起一片被撕成缕的日光,远远看去,像一片小钻石海,又像一群碎钻坠落在大块碧玉上。钻石海中、碧玉上,游着几条或大或小的船儿,在他们眼里,都缩成小小的样子。码头前方是售票处,售票处上方是块牌子,离得太远,又被攒动人头挡住一些,看不清上面标出的是什么字眼,好像是各种游船的价目表。
“我去,这么快!”臧晓宇脱口而出,“这片儿太美了!”
“你能不能天天不把‘我去’这种词儿挂嘴边上呀?”郭冰舞佯装严肃。
“哎呀妈呀,‘我去’咋的了?”臧晓宇立刻表示不解,“又不是脏话,有啥不能挂在嘴边的啊?”
“咱先讨论讨论一会儿坐什么船吧。”
郭冰舞连忙截住臧晓宇话头。她说着,那块价目表离他们近了,近了。
大家移步价目表斜前方,一起读上面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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