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兰的背已经湿透了。
防护服密不透风,每次呼吸都带着汗味。周围是数十个服装统一,装备整齐的清扫者。
他们身处于断壁残垣,破碎的石壁林立,泛出淡淡金光;巨大残钟陷入泥泞,表面花纹繁复精细;斜插进大地的立柱、门扇,即便用当今的审美标准,也依旧称得上华美。
而今,这片破碎的堂皇之地,林荫三两聚集,杂草与灌木逐渐覆盖大地,鸟雀啁啾,生意盎然。
瓦兰清扫的动作并不快,他手握一柄金属夹,钳起羽毛、带血肉块等垃圾,扔进材质古怪的袋子,收拢袋子,让垃圾滚进底部,才进行下一趟拾取。
忽而之间,半空中闪过粼粼的光,如水面涟漪荡漾。
不知谁喊了一句:“破碎点!”
他迅速撑开袋子,顾不上眼睛的刺痛,跑往那片闪烁的光;周围的清扫者也全速聚集。
还未到达,波光中荡开一阵白,有东西坠了出来。
鸟的爪子、羽毛和碎骨头,带着血迹凭空落下;半片半片的叶子、切面光滑的树枝,齐齐地往地面洒。
瓦兰暗道不好,眼见落点中心还没有清扫者,他撑着袋子飞扑,地面“刺啦啦”的一阵摩擦声,顺利接住四分五裂的鸟骨。
一名清扫者探出手臂,风向骤然改变,将垃圾全部纳进袋子里。
另一人体型巨化,浑身肌肉膨胀,几乎要把防护服撑爆了,黑色皮毛从防护服间隙透出来。高大的身躯提着袋子在空中一套,电光石火间捕获了剩下的垃圾。
瓦兰束紧袋口,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周围有同伴称赞了几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名异能者皆是心有余悸,把垃圾袋束紧。
“好了!休息!上午先打扫到这里了!”
远处的遮阴棚下,工头高声喊着。清扫者们如释重负,纷纷走进棚中,脱下防护服,扎紧垃圾袋,瘫在椅上一动不动。
遮阴棚的外观极为古怪,顶棚并非布匹,所用材料也不含橡胶、木材。整座遮阴棚,都由某种灰黑金属所制,浑然一体,没有间隙。
工头的汗从脑门往下流,但他依旧没有脱下防护服,用金属夹熟练地夹起垃圾袋,查看成果,掂量轻重;看见轻飘飘的,对清扫者一顿呵斥;掂起来有些分量,便板着脸继续检查下一个。
一直检查到瓦兰面前,工头用金属夹敲了敲他,也不掂量袋子,指向边角处垒了几摞纸盒的桌子,粗声粗气地说:
“你今天早上先到这,去吃饭。”
清扫者们神色疲惫,目光中的艳羡却是遮不住。瓦兰撇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瘸一拐地往放餐点走。
刚刚扑过去接垃圾,膝盖还生疼着。
桌边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人体格精瘦,眼睛黑亮亮的,留着刺猬一样的寸头,已经吃了两份盒饭了。
另一人体格要稍肥硕,慢悠悠地咀嚼食物,声响很大。见瓦兰来了,那人便伸出肥大的手掌。
瓦兰只觉后背突生阵风,推着他毫不费力地往前走。
“儒布,那个是戈瑞乐。”肥硕的人给他拿了份盒饭,边咀嚼边说。
“瓦兰。”
“石月街那个吗?野草园,杀了逃犯的?”
“对。”
“唔……”儒布没再说话,专注地咀嚼食物。
倒是戈瑞乐突然来了兴趣,探着脑袋,贼兮兮地问:“兄弟,你真杀了犯人啊?我听说白塔追了几个月还没追到哩。”
“真的。”瓦兰晒得头昏眼花,语气也敷衍了起来。
“那没道理啊,白塔的赏金有好几万,你哪里要来做这种苦力活啊?”戈瑞乐还保持着充沛的精力,语气相当昂扬,“还是说,白塔也会赖账啊?”
瓦兰蹙起眉头,看了眼戈瑞乐,思索片刻说:
“再多赏金也是会花光的。我刚成了代理人,什么单子都得试试。再说来之前,也不知道破碎公园是这种鬼样子。”
“这倒是,都不容易哈。”
戈瑞乐并没有起疑,转头开了第三份盒饭。
事实上,瓦兰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此前他对破碎公园的确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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