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日到秋日,夫子已经把《千字文》和基本术算全部教授,按正常进度计算,诸位学生理当是踏踏实实地掌握了。 然而,实际你们学到了多少知识,又有多少能够应用在生活中,我却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敷衍过去。所以夫子今日便要检查你们的学习进度。” 前回刘毅改造学生们之后,大家安静如鸡,每日老实地上学下学,再也不敢出幺蛾子了。今天刘毅又不通知就突袭祭出了大杀器——考试。底下顿时哀鸿遍野。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考考考,老师的法宝。无论在哪个时空,做学生的都逃不过试卷的魔掌啊。 因为都是才启蒙的蒙童,所以按照县试最简单的一项出题,也就是帖经墨义(填空题和简答题)。 然而,身为内里灵魂为二十一世纪人的刘毅,他的卷子当然非常具有时代特色啦。 帖经好说,没有什么花样,只要熟记《千字文》,放学回家有练字的学生基本答得都不错。 答完这些填空题,学生们的心都落回地面一大半,墨义看情况应该也没大问题了。 “题目:某甲身为原配长子,已婚生育。现父亲生育一异母小儿,求问小儿可以与他同分财产吗?请详述自己判断依据。” “题目:某明有一陌(百)铜钱实计七十七,欲买蒸饼(馒头)、黄鱼。蒸饼三文两只,黃鱼一斤(十六两)三十二文。街市通用七十五(坊市买东西通用以七十五个铜钱为一陌),鱼肉菜七十二(买鱼买肉买菜以七十二个铜钱为一陌),求问,某明一陌最多能买多少蒸饼?” …… 各种奇葩问题,设计了不少陷阱,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好容易绞尽脑汁交上试卷,学生们都脚底抹油飞快逃之夭夭,深怕被小夫子看了卷子逮住训斥。 唯有仓蚕停在案前,久久不动。刘毅主动问道“阿蚕,你来问我解惑吗?”仓蚕很好学,这些题目奇奇怪怪的,想来问问很正常。 仓蚕吞吞吐吐 “不,不是,弟子想,弟子请问师傅,师爷何时到家?上次差役大哥说了,师爷他……” 刘毅道“哦,这个,昨日师傅收到你师爷提前来信说不回来啦,他要与友人一道,直接进京考会试,预备一气呵成。连我都没有他现在的具体地址呢。你要是想他,师傅下次回信时带上你的问候一起给你师爷去。” 师傅还真是没有骗人,师爷没时间回家。 仓蚕想念的刘夫子,此刻正在游船上潇洒钓鱼呢。捻一条鱼饵串上鱼钩,手腕用力一甩,就坐下喝茶。 “子常兄,你这模样钓鱼好也钓一条大王八?”姚菱坐在一旁奚落道。 “甲鱼也是鱼,甲鱼养生。若真如伯安所言,吾必送与你养身体。”刘林含笑,噎得姚菱直翻白眼。 大伙儿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冯峰道“子常兄,你在我等六人中文才最丰,你说说,此次春闱我等可往何处着力?” 乡试过后,六人相约进京会试,日久情深,现在都是互相称字,不再如之前带有几分生疏用姓称呼了。 刘林正色道“官家还未指定主考官,我也猜不出会出何等试题。不过,时政测问,也就那几个大类,边疆异族,农事耕种,黄河水患等等,都是历年未解决的难题。 待到了京城,再打听打听这两年朝廷的难处,对应着赋写几篇,或许能用在会试殿试。” “唉,怎么想感觉自己都过不了!我都不知道乡试是如何考过的了——” 莫登痛苦的挠桌子。 “说起乡试,卢大人真是好人!要不是他,我就是灰灰回乡的一员了”颜俊发起了好人卡。 姚菱道“好是好,可是我以为卢大人思虑太多……” 鹿鸣宴卢知州宴请内外帘官(考场工作人员)和众举人,宴上六人一起出席,又有颜俊这个颜值超级闪光的俊秀男儿,吸引了许多官员吏员举人与他们敬酒,得知了不少考场内情。 颜俊确与刘林所料一般,实是卢知州欣赏他少年文采,不忍因烛泪这个可大可小的原因而黜落,那姚菱和刘林两人的名次可就一言难尽。 刘林文章原本可以登榜首位,那现在的少年解元就是一开始的亚元,后卢大人道:亚元文章蓬勃,锐意进取,嫌刘林的文章太过暮气,把他放在了第二。 好吧,反正刘林也不在意这个,可是卢大人的想法怎么到了他姚菱身上又掉了个个儿呢? 卢大人看了他文章道:此文太过锋利,伤人伤己,须得压一压,磨平锐气。 把他从六十六给压到了一百六十六,好家伙,足足压了一百名!该说幸亏不是压了二百吗? 重德见他郁闷,道“伯安,卢大人见字如见人,你的性子确实稳重些更好。” 话是好话,奈何姚菱听了更是难受。 冯峰最是性子圆滑,见大家情绪低迷,拿起红泥小火炉上温着的茶壶,挽袖倒好茶水道“呀,说到乡试就想起那日的笑话,众兄弟可有人去看了云来楼的厢房?” 大家摇头,都为了中举高兴呢,哪里还记得这个。 “我又遣马柱儿去看了,原来那旁边有一隐门,垂了绿绦,平常酒楼走另一阶梯上三楼。那小厮走了捷径,无怪我等误会。掌柜的道那主人便是颜弟之后的倪三。” 乡试惯取二百九十九,谓常久之意。最后一名,难怪来的早。 “鱼!好啊!给大伙加餐的来啦。快,马柱儿,桑伯(莫登的老仆),拿桶来”莫登看见浮标晃动,大叫。 刘毅揣着厚厚一沓卷子回家,花氏正在摆弄几盆菊花:有黄白色花瓣花蕊像莲房的;有白色花瓣花蕊呈浅红色的;黄色花瓣花朵呈圆形的;还有颜色单纯粉红色、纯白色的菊花。朵朵漂亮。 刘毅:“阿娘,你弄这黄花作甚?” 花氏手持剪刀,头也不抬,一边修理着枝枝叶叶一边道:“收拾这黄花呢,等阿娘理好了,毅儿你说,是放在门前装饰呢还是放在前厅给客人们欣赏?不然,放后院?那就只有咱们自己家人看了。” “往年九九也没见弄这啊?阿娘不是说伺候不了这些娇花吗?宁愿多种几亩菜地‘。” 花氏道 “你爹考了举人,娘得给他长面子,不能客人来了请他们去后院看菜花吧?还是叫他们欣赏这黄花。至于这花儿自然是给你伺候。” 不声不响,刘毅又多了份浇花照顾花儿的任务。“好吧。阿娘,肚子饿了,我们用饭?” 花氏终于放下菊花道“娘今早到镇里购这花儿,又去你舅舅家报喜,回来晚了饭还没好呢。毅儿,娘带了你舅娘做的重阳糕,你捡几个垫垫肚子,免得饿坏了肠胃,我们马上开饭。” 刘毅跟在母亲身后“舅舅可开心吧?外父外母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开心。你外母拉着我直流泪呢,说我这么多年总算苦尽甘来了”举人的地位可比秀才高多了。 而刘家以前虽然家财万贯,可很多事用钱是办不到的。而且,这是新朝,还得要新朝官方承认的地位才是最好的。 花氏掀开锅盖,用勺子盛出一点汤汁尝尝,道“好了,毅儿帮娘拿食盒来。” 刘毅把食盒递给她,花氏接过又说“往年九九你阿爹在家,你不出门就算了。今年你必须陪我去青仁寺斋会。 还有,你收了三个弟子,阿翔阿耀有亲人便不说,阿蚕只有他一个。 你是师傅就如他的父亲,平常喊他来吃饭总也不来,九九一定得让他来。你带他去登高,有机会就让他住进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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